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你的用户名】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楔子   大亚皇朝190年,今帝年号崇德。自七十年前崇凛帝治国以来,皇朝内四海升平,战乱不起,大疫不生,文工商得到大力发展,天下间文人骚客四起,手工业屡创新迹,商贾片通四地贸易频繁,百姓丰衣足食。170年,崇凛帝携爱人齐凛王周游天下,退位于舒王之孙──今之崇德帝。崇德帝治国二十载,实行仁政,政绩清明,膝下有二子,分为皇后和贵妃所生,公主四人。   在农田和小山包之间横着个三岔路口,看路面整修,像是一条废弃多年不用的官道。本来应该南通金陵,西往云南,北面京城,可惜四周的大大小小山包硬是把官路给截断,变成如今的南去奥山村,西向外山村,北边根本就没路。加上近年官府又出钱出力在县城附近较为平坦的地区新修了一条南北向的官道,这条逐渐被野草蔓藤侵占的官道也越发没有人想到使用,甚至澳山村和外山村的乡亲也宁愿抄小道而不多绕一圈走这条名义上的平整官道。   就是这人不见影野兔说不定会偶尔蹿一蹿的三岔路口的北面小山包上,站了两个大活人。   其实这地方偶尔有两个人影出现也不奇怪,但若是出现的人一身上好绫罗、风姿卓越、华贵之气孕于周身,外加容资之佳无法用言语形容时,山野愚民难免会怀疑一下是不是遇仙了。   站在左边稍高一些身着淡紫长衫的男子懒洋洋的靠在一株矮松上,一脸无聊的斜睨着身边负手而立白衣翩翩的男子。   “喂,在想什么哪?”   白衣男子昂起头,“我在算我们已经出宫多少日子了。”   “六十二日。”   “你记得?”   “嗯。勤快的小薇每隔十天给我传一次信,告知我皇宫京城天下间发生的大大小小事宜,而且她每封信上都有标号,到前天正好是个六字。”紫衣男子好像站累了,索性坐到地上,也不管华美的衣物会不会弄脏。那么随便的姿势,偏偏他做起来就好像放荡不羁的王者,丝毫感觉不出有损他形象的地方。   “现在宫里应该闹翻天了吧。那帮老臣大概借此机会又不知向父皇上了多少个谏言的册子。”嘿嘿笑着,白衣男子一点忏悔的表情也没有。   “那是当然!敢在祭天时溜掉的王子大概也非我二人莫属了。”   “哈哈哈……”两人相视而笑。   “说真的,我们手头上的事也不少,怎么样,就这样打道回宫如何?”白衣男子依着紫衣男子也坐到草地上。   “好啊,你回去。顺便搬去东宫,你立太子妃的日子,我会去贺喜的。”   “好!那我就先回去,禀告父皇,说小皇子有意继承皇位,命我先行回来禀告让父皇早日立下诏书,待你归京之日也是你封东宫娶太子妃的双喜之日。”   “你皮痒了是不是?”   “唉,我知道我打不过你。小悠啊,好歹你也是皇后所生,这太子之位本就该属于你,干嘛非要推给我呢?”白衣男子一脸哀怨。   “是你推给我好不好!皇甫智!你别忘了你足足比我大了二十三天!长幼有序,你不做太子谁做!”紫衣男子──皇甫悠恨恨地瞪回去。   “唔……,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父皇又下了最后限令,说明年底不管如何他都要传位给我二人中一人。也不知他要选谁……”   “抓。”   “什么?!”   “父皇说如果我二人再不决定,他就抓决定下一个皇帝。”   皇甫智呆住,他再也没想到父皇已经急着退位急到这种程度。如果他们二人中有一个不学无术,父皇大概也不会用这么大胆的方法,偏偏他二人好像不但地位生来比别人高,连脑子带容貌都要站在巅峰处。如果他们的母亲也好弄权就罢了,偏偏那两个女人不但是闺中密友,更是铁了心只要皇帝丈夫不要宝贝儿子,一天到晚缠着崇德帝让他赶快退位学习崇凛帝携爱游天下。   “与其让父皇抓,不如我们进行一场赌局吧。输的人就老老实实去做皇帝,赢的人手握兵权逍遥天下。如何?”皇甫智唇角勾出了一抹微笑,反正一样是五成五成的机会,不如弄得好玩一点。   “赌什么?太简单做到的就没意思了。”皇甫悠也出了兴致。这两天让他无聊的很,有什么事能玩一玩,他也开心。   “唔……,让我想一想。”皇甫智陷入沈思。   悠仰望天空,脑子里想的是他在江湖上的买卖。懂事起,他就知道自己是受不住束缚的人,喜欢自由自在却也衷心渴望着权力。既想做人上人,又不想被种种约束拴住,一直到十一岁,他才确定了自己的人生目标。不做皇帝,却能掌控皇帝,至少让他动不了他。兵权暂时拿不到手,于是他开始培养耳目,培植自己的人手。在他十六岁时,登霄楼在江湖上挤进四强之列。直到如今,表面上,登霄楼还是四强之一,但暗中的势力早已渗透了整个武林。这天下间若有什么风吹草动,必定瞒不过他的耳朵。包括江南刘家为他兄长训练死士的事情。   他心中明白智跟他一样,不想做事事被限制的九五至尊,也想学他做黑暗间的帝王。可是无论在哪里,帝王只有一个,他若在明,他就在暗。他若在暗,他就必须在明。二人虽然都不想当白天里的皇帝,但也并不代表就同意让别人来染指这个位子。   “我想到了!”智大叫一声,高兴的击掌而起。   “说。”悠又恢复到懒洋洋的状态。   “你看这岔路口通向,恰好与你我现在位置相符。右边那条道归你,左边那条道归我。”   悠挑挑眉毛,表示不明白他在说啥。   “我是说,我们来赌我们的第一个妻子。”   “妻子?”   “对。妻子!谁的道上先出现人踪,谁就必须娶那人为正妻。如果不愿意娶出现的那人,那就必须接受下任的皇位。如果娶下,另一人便算输,要去接受皇位。”智兴冲冲的说明着。   “噢?有趣……!”悠越想越觉得这种游戏合自己的胃口,想到即将到来的可能性,不由一点点兴奋起来。   “好!就这么办!”站起身子。他长这么大,什么样的游戏什么样的美人也都玩过了,而这种玩弄人生似的游戏还真是第一次。新鲜!刺激!有挑战性!   “乾脆把条件说清楚。不管来人是什么人,只要她是人,不问年龄、不问出身、不问相貌、不问性别,一概不管,只要在谁的道路上先出现,谁就必须娶她!”悠把条件确定下来。   “等一下。条件应该再加。如果把人娶回去后,当日就把人给弄死,那这个赌打得也没意思。好歹要能做到和太子之位等价交换的赌约才行。”   “你说。”   “人不但要明媒正娶,且一定在十年之内不可休妻,不可弄死她,意外不算。否则……两人的地位互换。”   冷笑一声,悠把事情做绝,“如果光娶不碰也不算,一月中至少要和那人行房事一次。事后,另一人可检查是否真有行房。检查每月一次!”   “悠,你够狠!如果来人是个又老又丑的臭老太婆,那不惨死!”智压根没想到还有行房一说,这下好了,这个游戏如果对象不好,那就有的受了。不愿意就只好去接皇位。还好他和悠机会相同,就看老天爷怎么安排了。   “那还不算最糟糕的。如果来人是个浑身恶疮全身流脓腋臭狐臭口臭心肠恶毒一身传染病的糟老头,那才叫死定!”悠笑得诡异。   “那时候,我会乖乖认输,回宫做太子。”智有点脱力的说道。   “我会先杀了他泄愤,在回宫。”   两位皇子在说笑之间,就决定了大亚皇朝将来的第一皇子妃。对他们来说,关于皇位属谁的赌约才是最重要的,至于那被莫名其妙定下的可怜人是否愿意嫁给他们这一点,显然二人一点都没考虑。要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普天之下的臣民自然也是属于他皇甫家的。   不愧是被废弃的官道,一个时辰过去了,除了鸟影,人踪皆无。   皇甫王子二人也不着急,坐在小山包上静静的注视着这条岔路,偶尔聊聊国事家事天下事。   左边通往奥山村的路上缓缓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影,渐渐走近。   “噗嗤”一声,悠不给面子的笑了出来。   智看清黑影,舒口气把吊起的心重新放下,听见悠的嘲笑,转头白了他一眼。   “还好我们事先有说明必须是人,否则你现在就只能娶一只狗新娘为妻了。啧,不知道这匹是公狗还是母狗?”悠起眼睛继续笑。   智腾的一下站起身,抽出腰带,飞身扑下,转而迅速归来。   “嘿,智殿下,有必要杀狗泄气么?哈哈哈……”   “如果换了你,那狗已成肉末了!”   两个时辰过去了,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西方的天空呈现橘红色,晚霞为这附近的农田和小山包增添了几分容色。   “今天如果等不到怎么办?”智开始后悔,看这条道路竟像是不怎么被利用的样子,就算有人走这条道,大概八九不离十也是附近的乡民。这种山野乡村怎么可能出现美人,倒是丑人出来的机遇要更大。   “去城里吃饭,睡饱了回来继续等。”悠看出智的心思,也越发觉得此人只能做白天里的皇帝,这暗夜的自由帝王他就算做得来也不会做得愉快。既然打了这种赌,一开始就应该想好各种可能的结局,尽量想法子解决,让事情向最好的方向流去,而不是开始了再后悔。   “真要……继续下去?不如我们换条道路?”   “只要你认输,答应回去接受皇位。这个赌局自然不用再继续。”悠冷下脸。   智不敢再说什么,对这个武功深不可测喜怒无常的弟弟,他心中还是有点怕的。   忽然,悠转头向属于他的那条道路望去,远远的,有谁走过来了。   智精神一松,举目凝神细看,当下心中狂喜!   远来的是一只老黄牛。黄牛的背上驮着一大堆稻草,被仔细的捆扎起来。   老黄牛的笨重身子越来越近,近到已经能清清楚楚看见它身体的左边走着一位壮小夥。   “悠,你的妻子来了。不幸的是他好像是公的哎。”幸灾乐祸的声音,智现在就等着悠宣布放弃、认输,然后他从此自由。   壮小夥一边走一边抚摸老黄牛的脖颈。老黄牛不知是不是被他摸烦了,头一甩,不爽的“哞──”了一声。   “阿黄,阿妹说……这是烧锅的稻草,不能吃。俺晚上去后山割嫩的给你吃。阿黄,”小夥子傻笑着习惯性的伸手去摸老黄牛的脖子。   “哞──!”老黄牛来火了。   “阿黄,不要跑,我认不识路──。阿妹让你带我回家……”小夥子见老黄牛突然撒蹄跑了起来,连忙边喊边咚咚咚的追了上去。   “恭喜悠弟!贺喜悠弟!不但弟媳身强体壮浓眉大眼一看就很能‘生’!而且头脑简单易与控制,悠弟之后想添多少房姬妾也定不成问题。加上弟媳年轻力壮,想必悠王府此后定不会缺乏劳力。悠弟大喜之日,也是我大亚皇朝举国同庆之日,那日,为兄必当送上重礼……”注视着悠越来越臭的脸,智嘴上说着恭维的话,心里却快笑抽了筋。   快!快发火!说你宁愿做皇帝也不愿娶一个弱痴壮小夥为妻!上去宰了那弱智小子,下定决定去做你应该做的皇帝。   “你笑够了没有!回去准备做你的皇帝吧!”悠虎着脸,一张美丽的脸皮硬是绷得跟弓似的,隐约可以看到一丝杀气。   “呃,悠,你真的决定要娶那个……一听就知道脑子有问题的……还是个男人的……粗手大脚的……”   “你回去,让父皇给我准备婚事。至于说辞和王妃的出身家世,我会让小薇传信给你。你就照样禀告给父皇即可。”没有表情的表情,看不出悠在心里想些什么。就是和他一起长大的亲兄弟智也丝毫看不出来 第一章   奥山村,名副其实山坳子里的小村庄。和山西边的外山村遥遥相望。外山村占个靠官道交通方便的地利,村里的人生活上要比奥山村的人富裕一点。不管是略微精明势利的外山村人还是朴实浑厚的奥山村人都知道一个叫铁牛的壮小夥子。   铁牛爹娘早逝,留下一弟一妹和他相依为命,土生土长于奥山村,今年大概十八十九二十岁,人就长得如他的名字一样壮头壮脑,能吃也能干活,人虽傻一点但干起活来可抵两三个壮年小夥子。每天起早贪黑,把他爹娘留给他的一亩三分梯田照顾的好好的。等他弟妹长大可以照顾农田后,他就另外给人帮农或放牛贴补家用。   外山村和奥山村的人都喜欢喊铁牛帮活,因为铁牛为人傻里傻气的也不知道占人便宜,吃了亏也不知道要讨回,别人让他做一分活,他能把该三天干的活在一天都给做了,然后拿的也是一天的工钱。山里人穷,有时没钱给,就随便给他些谷子山芋或鸡蛋,他也不生气,下次喊他来帮忙,他也照样来。   他弟妹老说他傻,他也笑嘻嘻的不放在心上。久而久之,山村里的人都知道铁牛是个脑子有点弱的傻牛。一开始,确实有人仗着铁牛傻气而欺负他,铁牛也不反抗。可是有一天,有人在田里欺负他弟妹被他看见,铁牛像发了狂一样,冲上去把欺负他弟妹的几个壮小夥子揍了个半死,从此村里人都知道铁牛虽傻可也不是好欺负的,尤其是不能动他的宝贝弟妹,否则铁牛那可比美大铁锤的拳头决不会让你好过。你想想,铁牛那时候才十三四岁就能凭一个人之力把四个快二十的壮小夥打得满地乱爬,谁还敢再惹他?何况山里人靠的就是健康的身体做的是体力活,被打伤了,那田里的活还有谁来做?所以,铁牛兄妹三人虽然无父无母没有可当靠山的亲戚,但照样在奥山村里过着虽贫穷却也开心满足的生活。   “大牛啊,你吴大婶来看你了。在家不?”铁家院子外响起了呱噪的喊声。   “吴大婶,是你啊。快进来坐。我哥他在后面劈柴,我去叫他,你等等。”铁牛的妹子染花过来打开栅栏,请村长的老婆吴大婶进来坐。   “哎哟,染花啊,你叫你哥快点,老婆子我有好事跟他说。”吴大婶利利落落的挥挥手,一屁股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   “啥事啊?”年约十四五岁的染花好奇地问。   “小姑娘家不要问那么多,快去把你哥喊来,总之是好事就是。你吴大婶还会害你哥不成!”大婶一瞪眼,催促小姑娘赶快去喊人。   “好嘛,我这就去。”小姑娘也没往后面跑,站在院子里面朝屋后就喊开了,“大哥──,大哥──,快来啊──”   声音刚落,就听见屋后响起了咚咚咚的脚步声,随着步声,就见一上半身赤裸露出结实肌肉的壮小夥提着斧子从屋后跑了出来。跟在他身后跑出来的还有一个小毛头,扎着个冲天辫,一脸顽皮讨喜的小鬼样,大约八九岁的年纪。   “阿妹,叫俺啥事?”抹把汗,壮小夥提着斧头问道。   染花还没有开口说明,就听吴大婶已经喊起来了,“大牛啊,是你吴大婶找你。还不快把斧头放下,坐到这边来听你大婶说。”   铁牛还没反应过来,从他身后冒出个小脑袋的小毛头已经夺去他手中的斧头放在一边,拖着他坐到了石桌旁,冲着菊花脸的吴大婶就甜甜的喊了一声:“大婶好。”──这院子里的石凳石桌可都是铁牛从山顶上扛下来的原石,也不知给他怎么就折腾成了石凳石桌的样。   “好,好,小榆头真乖!”吴大婶笑了眼,从怀里摸了半天,掏出块麦芽糖塞给小毛头,顺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儿。   铁榆道谢后接过麦芽糖,爬到铁牛的大腿上,窝进大哥的怀里,高高兴兴的把糖塞进嘴里。唔,真甜。   染花扯了下小榆头的冲天辫,走进屋里端茶水去了。   铁牛疼宠的揉揉小弟的小脑袋瓜,抱着弟弟抬头询问吴大婶:“大婶,你叫俺有啥事?”   “啥事?当然是好事!大牛啊,大婶看你也老大不小了,应该也到了成家的年纪,你看村里村外和你一样大的小夥早就连孩子都有一两个了,你也不能再磨蹭下去了!这不,大婶给你物色了一门好亲事!”吴大婶一脸我在为你这傻小子着想的表情。   “亲事?”铁牛一脸雾蒙蒙。   “就是给你娶老婆啦!你看你,怎么就傻成这样哩!唉,如果不是看你能吃苦心地也不错,人家好好的闺女才不会要嫁给你呢!这么好的机会你可不能就这样放过了!”吴大婶恨铁不成钢啊。   “是谁家的闺女?”清脆的声音接过话茬,染花端着备好的凉茶走了出来。屋子不大,外面说的里面都能听见。   “就是……外山村里刘家的大闺女呗。”吴大婶一见精明的染花出来,说话变得有点结巴。   “是刘家的大闺女?”染花皱起眉头,把凉茶放在石桌上,挨着大哥坐下。   “我知道!刘家的大闺女叫臭女,一臭三千里!我才不要她做我大嫂!”坐在铁牛大腿上的小榆头人小不知轻重,全给喊出来了。   吴大婶脸上出现尴尬的表情,但不到一会儿,就振作起精神,凑和好这一对,好歹也是做了件好事嘛。   “小榆头不要乱说!那是人家瞎说的!刘家大闺女要模样有模样,家里也还厚实,这嫁妆肯定不会少的。嫁过来以后,你大哥也轻松一点,你也不想想你这小毛头当初巴掌大,要不是你大哥一把屎一把尿挨家求着给你找奶水,你不早翘辫子了!现在你大哥要成家,你捣什么乱!”   小榆头噘起嘴正要反驳,被染花暗地里拉住。   “大婶,话不是这么说,就因为大哥辛辛苦苦把我们拉扯大,所以大哥的亲事我们也就越不想马虎。好歹以后要生活一辈子的人,不找个好人,以我的大哥的脾气一定会吃亏。这事,且让我们和大哥慢慢商量。至于和刘家的亲事就暂时放下吧。大婶如果真心为大哥好,就不要把人家家里嫁不出去的闺女弄到咱家来。那刘家的大闺女足足比我哥大了三岁,都快二十好几的人了。这村里村外的人都知道!”小染花别看年龄小,说起话来可是头头是道。这家里的事也都是她说了算。铁牛也基本上都听她的。   “女大三,抱金砖!染花,你也不想想你哥哥的情况,除了刘家大闺女还有谁愿意嫁给他?”吴大婶说话也开始不客气。死丫头,好歹我还是这个村的村长老婆,你也不给我点面子!   “想嫁给我大哥的人多呢!”小榆头又插嘴,掰着小手数道:“村里东头的野妞,村北的桂花,张家的贼丫头,外村村长的大丫头,李老头的三女儿……,”   “放屁!你家的傻大哥能有那么多闺女肯嫁吗!你个小榆头不懂事不要乱说!”吴大婶喝道。你当你家大哥像咱吴家的大小子一样讨人喜啊!   “我大哥人虽有点傻气,可是吃苦耐劳脾气好又顾家,懂事的丫头自然想往咱家嫁!人傻点有什么关系,将来正好让老婆当家。女人嫁到我们家一定不会吃亏!”染花来气,硬起脖子说道。   “不吃亏?光你们这两小拖油瓶……”   “大婶,俺不想娶。”半天没吭声的铁牛在听到有人骂他弟妹后,终于开了金口。人都说他傻,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只是平时反应钝了一点,大小事情不放在心上,这才被人说傻,他觉得人傻一点也没啥不好,便也从不解释其实他脑子并不弱智的问题。   “好好好!铁牛,大婶的好心被你当驴肝肺,如果不是看你一个人辛苦,我操这心干啥!好,我就睁大眼睛看看,就凭你能娶到什么好媳妇!”吴大婶气红了脸,扶着桌子站起身,转身就往院外走。   “大婶,过两天,俺给你收稻子去。”铁牛冲着吴大婶的背影喊了一声。   吴大婶在门口顿了顿,嘴里骂了句:“这死小子!”气也生不出来了,踩着地面一步一个坑的回家了。山村里的人心里不坏,也不会记仇,这种小事哪会放在心上。   吴大婶走了后,铁牛放下小弟,拾起墻边的斧头准备继续去砍柴。小榆头连忙跟上去,人小没啥力气,把砍好的柴火堆起来也算给大哥帮上忙。   “大哥,你想成亲么?”染花在后面轻声问她哥。   停下脚步,铁牛回过头,想了半天才吭哧出一句:“以后不要那样说人家闺女,身体有疾嫁不出去本身就够可怜的了,俺们也不是什么好人家,俺倒不在乎刘家闺女臭不臭,只是还不想娶媳妇就是。”顺手敲了敲小榆头的脑袋算是警告。   “我不要大哥这么早娶媳妇嘛!”伸手捉住大哥的大手,小榆头抱住他的手臂耍赖。   “呵呵,不娶不娶,大哥不会娶。阿妹,过两天你去山上看看李老伯,问问他有没有办法治疗狐臭,有方子的话你就给刘家送去。”铁牛一只手抱起小弟,抓抓脑袋吩咐了染花一声。   来到屋后的空地,放下小榆头,铁牛在手中吐口唾沫,抡起斧头劈起柴火来。只见腰粗的大块木转眼间就变成四四方方大小如一切口平整的木条。山里人不懂事看见这场景也只认为铁牛力大无穷做活利落,但如果换个有经验的江湖人来看,他一定会惊叹这柴火怎么劈得如此匀称,就是那小小年纪的小毛头怎么也能利落的把柴火堆得那么高那么快那么整齐。   铁牛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出门了。拎着鱼篓背着草筐准备去离村二十里地远的山背后的河道里捉鱼,小弟这年龄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小妹又爱吃鱼,做大哥的自然义不容辞负起抓鱼的重任。想到弟妹们吃鱼时开心的笑脸,这点小劳动自然也算不上辛苦。同时也顺便给家里的老黄牛割点带露水的青草,那牛年纪大了嘴也养刁了,不给它好食吃,它就给你犯冲!前两天就因为多摸了它几把,竟然甩下他径自跑了回家,害他在后面死追活赶累个半死。   来到后山河道边,先把带露水的青草割了满满一筐放在阴凉处。瞅瞅四周没人,乾脆脱了个精光,反正大男人不怕人看,捉鱼顺带洗澡,扑通一声就扎进了河里。   这河你别看它不宽,可那水流量不但大还挺深,看着河面挺平稳,可暗中藏了好多个水涡,那旋转的吸力可把吨重的大肥牛一口气拽到河底。所以别看这河里的鱼儿个个肥大却很少有人过来捕捉。传说这河的源头从雪山来,也不知是真是假,河水四季冰凉阴冷倒是真的,也亏铁牛那傻小子能受得了!   扑腾扑腾了好几下,伸出脑袋露出水面吸口气准备再一个猛子扎进去,就在这时,铁牛看见了河面上的倒影,有人正站在一块高石上。摇晃的水影看不清楚那人要做什么,正要抬起头来细瞧,突然那个身影一晃,竟然!竟然跳了下来!   投河自尽!铁牛一向反应慢一拍的脑子刚蹦出这四个字,身体已经比脑子更快的向那个人投河的地方快速的游了过去。   *********************************   那投河的人命大,投的地方恰巧是这条河水最平稳的一段,没有漩涡,没有暗礁,水深不过八尺。只要会点水性不要慌乱,一般也淹不死人。   铁牛赤着身子把人拽上岸后,瞅着地上躺的美人不知该怎么办是好。这人是真的美,比铁牛看过的所有人都漂亮上十倍。谁不喜欢漂亮的人,傻傻的铁牛自也不例外,看着昏迷不醒的美人一个劲的脸红。   嗯,嫂子掉进水里,小叔也要救。妇人过不了河,和尚也可以背。美人投河自尽,俺铁牛也应该把她救活。老爹说救人一命可以在阴间盖七座房子,趁现在活着多盖一点,死了也不愁没地方住。   挣扎了半天,铁牛终于伸出手去。可刚碰到美人的衣襟又连忙缩了回来,脸红得跟红烧虾一样。   盖房子盖房子盖房子,自己住不了还可以给弟妹住。铁牛心中念叨着,嘴上也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   应该昏迷不醒的美人在心中大骂:我操你个祖宗十万代!本王如果真的投河自尽才不要你这个弱智来救!他奶奶的!就你这么犹犹豫豫,能救活的也给你弄死了!   这边,铁牛终于下定决心,闭上眼睛,伸手一揽就把人抱进怀中,不敢多感觉,立刻把人给翻过来,按在膝上,用膝盖顶住美人的肚子,──俺挤!俺压!怎么也要把你吃进肚子里的河水给挤出来!   呃──!!!你个王八蛋!猪猡混帐缺德没屁眼没良心欠人宰的!你给本王记住──!美人那个痛苦啊,把他从江湖人那儿学来的南北脏话轮着骂了个遍!腹中没有河水你让他吐什么!那个肠啊肾啊胃啊都快被那个嘴中念叨着莫名其妙的“盖房子”的男人给从喉咙中挤压出来了!   美人长这么大就没受过这个罪,加上他那记仇的个性,这笔深仇大恨就这样给他深深刻画在心田上致死未忘!   再也受不了那傻人的蛮劲,美人适时的呻吟一声表示自己已经被救醒了。   铁牛太专注于救人不敢分心,嘴中念着盖房子仍在一个劲的挤压,心中还奇怪怎么一点水都挤不出来?他都使上这么大劲了,再用劲那内脏就要给他挤出来了!   美人气得嘴都歪了,只好更加大声的哼起来。上天你就这么想要我当皇帝么!如果本王真当了皇帝,首先宰上万把个人来泄气!   “唔……”   没听见。   “嗯……”   不见有反应。   “啊啊啊──!”我要杀人──!   美人活过来了!听到类似于怒吼的呻吟的铁牛总算反应过来,连忙把人再翻过来,面朝上的对上眼睛。   好美……,铁牛的脸红得不能再红。看见美人用一双水灵灵会说话一样的大眼睛瞪着他?铁牛羞得低下头,但双手仍旧把人抱得紧紧的。   如果俺能娶到这样的媳妇,就算让俺少活几年,俺也心甘情愿!   “喂!傻……,”计谋计谋,别忘了想好的说辞。美人花了盏茶功夫酿下情绪,低眉垂首,尽量温婉的哀怜的煽情的说道:“咳咳!这位大哥,多谢你舍身相救,可是……可是,唉,你救了我也没有用,像我这样的人活在世上只能给家人抹羞,因为我……不爱红妆爱英雄,加上我的身世地位……,怎么又能允许我可以随意寻找自己的爱情!”   美人的眼睛润湿了,好好看,美人的声音也好好听,好想就这样把她抱回家……   “每每午夜梦回,总因为那份无人了解无处宣诉的寂寞和痛苦而泪湿枕畔,现在我家人又逼着我娶一个坏脾气的大小姐,眼看我就要从此落入火坑,我……我不堪受此侮辱不愿就此过上悲惨的一生,只能选择放弃今生追求来世!”   俺还是头一次抱着个女娃儿呢。原来女孩子抱起来是这种感觉,不像杨子他们说得那样软绵绵也不像自家小妹那样娇嫩嫩,也没有外山村村长大闺女那么香喷喷。这个人的身子有点硬,还有点韧,个子也蛮大,脚也很大,没有香味,没有高耸的胸部,屁股也很小,看样子不能生孩子。是不是这个原因,没有婆家肯要她,所以她才投河自尽呢?   怎么办,俺要不要把她娶回家呢?铁牛继续犯愁。   “但愿我来生可以生在自由的家庭,没有身份地位的束缚,没有孔孟的道德说,没有世间鄙视凄凉的目光,可以让我自由自在的爱,让我……”   说了半天,发现没有预料中的安慰和怜悯,美人停住嘴巴,表情古怪的仰视某头眼光迷离的大笨牛一刻锺后,伸出手,对准笨牛的腰眼,下狠劲,我掐!   “哎哟!”笨牛叫出声来。   “你听见我刚才说什么没有?”美人冷下脸。   笨牛回忆了半天,老老实实的把头一摇。   美人心中怄的!这半天的说辞还是他特地找了个落第秀才,想了三个时辰又两刻锺还怕他听不懂特意翻成白话文背给他听,没想到他竟……!   想要发火,可是想起他来此的目的,只好忍下怒火,先把人骗到手再说。   重新调整下情绪,回忆那些临死前向他讨命之人的表情,尽量做出哀怨可怜的样子,柔声柔气的继续说道:“我再说一遍给你听,你可要听好。我如今已经无法可想,我不想去娶那骄蛮的大小姐,可是也不想随便找个女人娶过门。想要娶男人,可也没有哪个正常的大男人愿意穿起嫁衣披上红盖头欺瞒世人的眼睛嫁给我。你说我该怎么办是好?”宛若深潭的秋水漾出水汽飘向傻傻的笨牛。   从来没有人可以抵抗他勾魂的双眼,通常只要他一个眼色,任是什么样的绝色丽人也是双颊泛春的乖乖的躺到他的床上任他把玩,更不用说他特意的勾引了。   果然那笨笨的弱智牛也经不起他双眼的挑逗引诱,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抱着他的双手也更加用劲。   看来只要再加把劲,再烧上一把火……   美人哀怨的,抬起左手侧过身,伸手抚上铁牛赤裸的胸膛,一点点,一点点,似碰着又没碰着,画着圈儿再从胸膛缓缓滑下肚脐、小腹……   “你说啊,说我该怎么办?”   铁牛长到十八十九二十岁,终于头一次尝到了情欲的滋味。一向控制很好的下半身也逐渐有了反应。加上那美人又不停用身子蹭着他,他又正好没穿衣服,美人又正好躺在他大腿上,蹭的地方又正好是他抬头的地方……,铁牛开始大喘气。   “我叫悠,你呢?”美人带点哀愁的媚笑。   “……,铁牛。”   “铁牛,我知道你是好人,你愿意救我,也表示你心肠仁厚不会见死不救,你可愿再救我一次?”   “噢。”   “那你答应了?”   “……答应啥?”   “铁牛!”美人坐起身子,一把把人推开,冷眼看着对面傻愣愣的小夥,扫了他全身一眼,立刻就看到对方微微抬头的分身。   心!竟然对男人的我也有反应!变态!   注意到美人的目光中的厌恶,反应迟钝的铁牛终于想起他身上一丝不挂。惊叫一声,连忙用手掩住下身,就这样红透了全身定在那儿不动了!   皇甫悠也不愿意在违背本性说出些让自己长鸡皮疙瘩的肉麻话,他说累了,也说烦了!   直接用命令的口气道:“铁牛,你给我听着!抬起头来看着我!”   铁牛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连忙又转望其他地方。他不好意思看她。   “你毁了我清白,我一个清清白白的人,你竟然对我生出欲念,又赤裸着身子抱了我半天,让我再也娶不到好人家的孩子,你得负责!”   俺会负责的。铁牛认真的点点头,认为对方说得有理。这样的情况,在他们村里,那女子是肯定嫁不出去了,加上她身上还有那么多缺点。他不娶她,肯定没有别人愿意娶她了。   “我要把你娶回家。你必须答应!”   娶俺?她是想俺过去入赘么?可是俺弟妹那么小,俺走了,谁来照顾他们?   “你的弟妹我会负责派人照料,如果你不放心,可以让你经常和他们见面。”   她愿意照料俺弟妹?真是好人!铁牛开心了。缺心眼的他也不想想他跟这美人今天才见面,话还没说两句,对方是怎么知道他还有弟妹的?   “你敢不答应试试看!”   俺不答应,是不是她还要寻死?真可怜,那俺答应她好了。点点头,铁牛表示同意这桩婚事。   “你答应了?”见他这么容易就点头,皇甫悠反而呆住。他本来还以为要用他弟妹的生命威胁,对方才会答应嫁给他。没想到这笨牛就这么点头了!   想想看,自己以后要和个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要文养素质更是不可能还外带弱智又是男人的蠢牛生活十年,而且每月还要和他至少行房一次,悠就痛苦得要命!   可是让他去做皇帝……,他好像更不愿意。   只要把这个男人娶回家,以后就随他怎么逍遥都行。没人敢管他,也没人能管他,暗中控制整个天下,到时候要什么倾城倾国的角儿没有?也没那个皇帝的身份束缚他,哪里都能去,什么事都能干,多值得!   “你!给我去把衣服穿上!光着屁股难看死了!肌肉男!”悠一伸手指喝令道。   “噢,啊,等一下,俺等一下穿,你等等俺。”刚想接受命令起身穿衣,忽然想到他的鱼还没抓到,匆匆忙忙的丢下一句等等俺,也顾不得羞耻,反正将来是他老婆的人,光着身子给她看也没什么大不了,想通了的铁牛又一股脑儿扎进了冰凉的河水里。   “喂!铁牛!铁牛!你!你他妈的竟敢这样忽视本王──!”一向阴沈的悠,一向冷静的悠,今天第五次的呕心泣血!气的脸色发青又泛蓝!   午时过后,铁牛背着青草,拎着满满的鱼篓回到家中。   做完田里的农活,收拾好麦场,回家吃晚饭时,冷不丁的在饭桌上蹦出一句:“俺要嫁媳妇了。”   “哥,我知道你不识字,怎么连话也不会说了?你要嫁媳妇?怎么嫁?嫁给谁家的媳妇?不对,嫁给谁家的女儿?”染花放下爱吃的红烧鱼,盘问大哥。   “嗯……,京城皇甫家。”   “皇甫家?京城?哥你真的傻了?京城至少离这里有千里路远,哪个皇甫家会把女儿嫁到这穷山村来?”   “她跳河,俺救了她。所以她要俺嫁给她,否则她就还跳。”   “哇!大哥好厉害!这是不是就是故事中说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小榆兴奋的大声叫。   “大哥,真的给你碰到这种事?”染花不敢相信。难道是老天爷开眼,看大哥善良,所以给他来段好姻缘?   “嗯。”铁牛点头,回忆一下,把阿悠教他背的话又背了一遍,“阿悠说,”   “阿悠?”   “俺媳妇的名字。她说她叫皇甫悠。俺就叫她阿悠。嘿嘿,刚开始她还害羞不愿意俺这样叫她呢。”铁牛傻笑,也不知他哪只眼睛看出皇甫悠那气得变形的脸是在害羞。   “阿悠说,等俺嫁给她后,你和小榆头都可以过上好日子,还可以请夫子教你们念书识字。以后阿妹可以不用做农活,她会找人侍候你们。小榆头将来长大了还可以……那叫什么来着的,考……官?赶考?哎呀,就是可以不用拿锄头拿斧头那种。”铁牛觉得他媳妇人真的很不错,为他弟妹着想的也很多。   “这么说,那女子家里很富有罗?”   “应该是……吧。”   “哥,我们会不会太高攀人家?她是想让你入赘吧?你去了她家会不会让她家人瞧不起?如果他们说闲话……,你媳妇也帮不了你不是么?”染花别看年龄小,心眼却不少。   “……可是……俺不娶她,她会寻死。”而且她条件又不好,就算家里有钱恐怕也没人愿意娶她,否则她也不用跑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来寻死。铁牛心中这样想,可不会把这些说出来,如果让弟妹知道他们未来的大嫂缺点一大堆,肯定不愿意让他嫁给她。就连刘家女儿稍微臭一点他们都不愿意了,如果他们知道阿悠没胸没腰没屁股手大脚大个儿也大声音又粗……虽然俺认为很好听,他们恐怕死活都不会同意。──真是难得铁牛偶尔也会动下脑筋!   “而且……,俺还毁了她的清白。”阿悠说的。   “什么?!”染花和小榆腾地站起。   “大哥你做事前怎么不想一想!”染花悲痛。   “大哥你怎么毁了她的清白?”小榆好奇。   “没办法了,这下只好被人捏着鼻子走了!”染花深深叹口气,慢慢坐回椅子上。她决定了跟傻里傻气的大哥一起去京城。因为如果没有她看着他一点,说不定她那笨大哥被人欺负了还不知道!唉,好人家的好女儿好好的怎么会跑那么远来寻死,八成是被人弄大了肚子,或是被人骗了身,可怜大哥什么都不懂,糊里糊涂救了人糊里糊涂还把人给要了,这下好了,什么样的货色这下都得不得不接受了。   “大哥,京城是不是有很多麦芽糖?大嫂会买糖给我吃么?”小榆溜到大哥的腿上,眨巴眨巴大眼睛天真地问。   想了半天,铁牛回答:“她不给你买,俺给你买。”   “大哥真好!”   铁牛和皇甫悠的婚事就这样订了下来。 第二章   迎婚的三千禁卫军到达奥山村附近的小县城的同时,随军同来的尚有一封密信。   悠,黄白流失,父急,命见信速归。   皇甫悠看完藏于蜡丸中的纸条,合掌一搓揉成粉末。   “告知你主子,本王将在十日内归京。”   “是。”送信人单膝着地,略一点首,迅速退出,传口信回京。   “来人!命迎婚军伍立刻启程!”   “哥,你说那女子半月后来接你入京,如今家里都已经拾摞乾净,行李也都整出来了,房子也答应借给李伯住了,怎么到今个儿也不见媒人上门?”你不会给人骗了吧?染花眉眼间尽是怀疑。   铁牛把每天要用的斧头也装进简单的藤箱中,合上箱盖,摸摸箱子蹲在地上一动不动。   “哥!我在跟你说话呢!”染花小蛮腰一插,对着大哥的耳朵就吼了起来。   “啊!哇啊!说,说,你说!”   “……,我说你把斧头收起来干啥?!带到京城给嫂子家砍材哪!还有被子,被子你收它干啥?难不成嫂子家连棉被也没有给你盖的?还有这捆绳子,你带着干啥用!还有……,哥!我在跟你说话──!”染花给他那由傻变呆的哥哥气的!   这大半个月来,铁牛一直都这个样子,整个人好像飘在半空中。做事时经常要么做着做着就傻笑起来,望着地面“嘿嘿嘿”的笑个不停,也不知在想些啥。要么就像现在一样走神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哥,你确定那个女人不是狐狸精?”染花伸出手来在铁牛面前晃了晃,不敢确定自己的哥哥到底还剩下几魂几魄。   铁牛眼睛望着妹妹,魂却早已飘向自己的媳妇处。自从那日救了她互相许下终身,距今已有十九日半,那人说她在附近县城友人的家住下,也不许他去县城里见她,只说让他等半个月,等他父亲派迎亲的队伍来接他,可快二十天了还没见着美人的影子,成日成日的想,越想心里就越乐。   快了,俺就快见着她了。等嫁给她以后,俺一定好好待她,决不让她再去做轻生的傻事!俺铁牛给爹娘发誓,绝对不会嫌弃她!就算她生不出娃儿。   染花叹口气,决定放弃和大哥说话,看看天色,准备进屋里做中饭。   就在她刚迈脚的时候,“哥!姐!不得了了!哥──!姐──!”凄厉中带着兴奋的喊叫由远及近,听声音像是小榆头。   “砰!”一声,小榆头用撞的把笆门给撞开,一下子冲进一脸不明所以刚刚站起的大哥怀里,兴奋地喊叫道:“哥,大哥,我跟你说!村里来了好多官兵!好多!村长里长王老头张大爷刘瘸子…,凡是村里管事的全都迎了出去!听说来的还有县城里的大官,村里村外站满了人!哥,你说官兵是不是来抓强盗的?我看村东头的二大爷就很像!还有那个水牛腰的刘大娘看上去就像拐小孩子卖的!哥,那群官兵举着大旗骑着大马要有多威风就有多威风……”   小榆头劈里啪啦说了一大通还想继续往下说,听得稀里糊涂的铁牛只逮到官兵抓强盗这几个字眼,反应慢一拍的他还在想村子里哪个人看起来比较像强盗,兴奋莫名的小榆头已经被他姐用抹布塞上了嘴。   “呃……!姐,你好心……”小榆掏出抹布趴在他哥肩头上干呕起来。   给她弟翻个白眼,“大哥,村子里难得出这么个大事,走,我们出去看看!”染花也是小孩子心性,听到有热闹可看,立刻抱住她哥的膀子拖着就向门外走。   刚到笆门外,就见一大群人来势汹汹的往她家的方向迎来。   “铁牛啊──!”刚听到有个熟悉的大嗓门叫了一声,就被一特殊的尖细嗓门掩盖打断。   “舟山乡奥山村人铁氏听旨──!”   “唰!”尖细嗓门的身后跪下了大片。   铁家三兄妹全张大了眼睛,瞪着前方大队人马。敢情强盗抓到咱家来了!   数不清的官兵骑着高头大马列着整齐的队伍,把村里狭窄的道路堵的严严实实。只见旗帜飘扬,除了代表皇家的五爪金龙旗外,尚有绣着带翼黑豹的金边旗也飘扬在半空,识货的人一眼就能认出这旗帜代表了什么意义,它是当今皇上与皇后的亲子、跺跺脚能让天下震三震的雳王皇甫悠的王徽!   可惜这里是山野小乡村,能认识代表皇家的金龙旗已算见识不错,没见过世面的铁家人自然不清楚那生翼黑豹的旗帜代表了什么,只是被这浩荡严肃的阵仗惊得合不拢嘴。   不光是铁家人,整个奥山村的村民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全部挤在官兵外围,伸长了脖子准备瞧热闹,见县城里跟来的官老爷包括见识广的外山村村长等跪了满地,连想都没想,扑通扑通全部跪了下来。其中有那担心的,一颗心七上八下就怕祸事上身。   阳高照,秋高气爽,大旗飘飘,风劲人静。   铁家三兄妹傻愣愣的站着,瞪着地上跪了大片的人群,一脸茫然。   “咳咳!铁氏听旨──!”尖细的嗓门见此情形只好下马走上前几步,好心提醒道。   没人理他。铁氏三兄妹只是在瞪他的同时把嘴巴闭上了而已。   “嘘嘘,铁牛!跪下!快跪下!唔……”吴大婶急得在人群中小声嘘个不停,想引起三兄妹的注意。她男人瞅见村长瞪她,吓得连忙捂住她的嘴。   “咳咳!铁氏还不跪下接旨!”尖细的嗓门再次大发慈悲,没办法,眼前的人虽说是从不放在他眼中的小老百姓,但今天之后就不同了,瞧那小女孩也无多少姿色,怎么就被天大地大唯有那人最大的雳王给看上了呢?要知道雳王可是连皇上也要让上三分的主儿哎!这主儿的第一王妃谁敢得罪?!   “你是谁?来干什么的?”铁牛总算想起自己一家之主的责任,愣愣的开口问道。   尖细嗓门──宫内大总管刘公公二十年来还是头一次听见有人问他捧着圣旨是来干什么的,忍下怒气,暗骂了一声土包子,赔上笑脸。   “咱家是来宣旨的。铁氏还不跪下领旨!”想想又忍不住加了一句:“这见旨不跪藐视圣旨可是杀头的死罪!”   “死罪?俺没有犯法啊。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铁牛抱着小弟,还没反应过来。   小榆头观察半天,偏过小脑袋,贴着他哥咬耳朵,“哥,那人是不是就是太监?他没有小鸡鸡的对不对?”   “啥?”铁牛觉得小榆头懂得要比他这个做哥哥的还要多。   刘公公脸色一冷。做宦官的最忌讳的就是被人说出这事,虽说小家夥不懂事,但是当着他的面咬耳朵还被他听见,这份尴尬就别提有多难受了。多年压抑扭曲的心灵从此埋下了对铁家人的怨恨。   精明的染花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眼见这阵势,再看那白脸公公难看的脸色,不敢多说,死命拉着他哥跪了下来。   “请公公大人不记小人过,草民铁氏三人跪接圣旨。”   “哼!”刘公公见心目中未来的王妃开口,缓下脸色展开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舟山乡奥山村铁氏,家学渊源心忧天下,更援手皇子悠于危难之中,心地仁厚不求回报丹心青照,又赞其才貌双绝闻名天下,与皇子悠在危难中生出真情,其情可悲其情可鉴,朕心感之,特赐铁氏三品之位,十月吉日,赐与雳王大婚,铁氏升正一品王妃,辅佐雳王固我皇朝。接旨之日速速启程,赴京完礼。钦此──!”   “……”   铁氏三兄妹此时,染花听完圣旨,首先想的是对方是不是弄错人了,然后她开始认真考虑如何向对方说明这个错误。   小榆头跪在地上,不时偷偷抬头瞄看刘大公公,尤其注目他的裤裆之处。圣旨说了些什么,他一句没入耳。   铁牛只听到“奉天承运,皇帝昭曰”这八个字,后面说了些什么,他听不懂。所以刘公公说完老半天了,他还跪在地上苦思冥想。   刘公公再次上前一步,犹豫要不要把未来的雳王妃搀扶起来。   “铁牛,领旨谢恩,回去收拾行李立刻启程。吴郑天,你去帮他。”一片沈寂中,响起略显清凉慵懒的男声。   缺乏人情味的不大的声音清清楚楚传进铁牛的耳中。   “阿悠!是你!你……你,你总算来了!”铁牛开心的跳了起来。   “行李俺早就收拾好了,就等你来了!快,快进来坐!”铁牛冲过刘公公,往他媳妇那儿奔了过去。   阿悠?大哥的媳妇儿?染花抬起头来,往军伍中望去。……哪有女人的影子?   眼见那头大笨牛一阵风似的冲到他面前,皇甫悠──雳王皱起眉头,提起马缰向后退了一大步。同时厉声喝道:“铁牛!还不过去接旨!”   “吴郑天!带人去接王妃的家人和行李!一盏茶后启程!”该死的皇甫智!我让你讨赐婚的圣旨,你竟敢给我弄出这么大的阵仗!等我回京看我怎么收拾你!   “噢,圣旨!俺这就去拿!你等等。”铁牛刹住脚步,听从媳妇儿的嘱咐返头去拿圣旨。   “大伯,谢谢您老。这圣旨给俺就成了。”不想让媳妇儿多等,铁牛冲到刘公公面前,傻傻一笑,伸手就把圣旨“拿”了过来,随手揣进怀中,当即又往屋内奔去。回去收拾行李了!   刘公公双手空空悬在半空,仔细看可以看到那双手正在发抖。不知是年纪大了,还是气的。   雳王瞟了一眼这样的刘公公,勾出一抹冷笑,没吱一声。   其他大小官员,见雳王没有对大为不敬的铁牛开口责难,又听铁牛竟唤雳王为“阿悠”,不知二人什么关系,哪敢上前责难,更有甚者已经在心中想着要怎么巴结这新权贵了。   奥山村的山民们一惊一乍,听那有学识的人解释他们的山村竟然生出个王妃来时,顿时,东叫一下西喊一声,又是惊喜又是不信的杂闹声瞬间如波浪般在村间传开。   “铁家生了个王妃!铁家不得了了!”   “他爹!了不得呀!铁牛那小子发了!”   “呜呜,不要啊!娘,俺中意染花啊!俺还准备明年找人说媒的……,呜呜……”   “你看!那是皇上的儿子!真正的天龙!快多看几眼,明年田里麦子肯定长得好!”   “哪个?哪个?哪个是皇上的儿子?”   大小官员正想着上铁家道喜,就见铁家人已经大箱小箱随着宫中侍卫从屋里走出,很快就上了轿子。三千禁卫军前呼后拥,列成长队,把雳王和未来的王妃一家保护在中,迅速撤离了奥山村。   留下纯朴的山民望着大队人马的背影,即为铁家的人祈福,也在暗自叹息自家为什么就没有这个好运。   借住铁家的李老伯,站在山头带着奇怪的神色眺望远离而去的人马,嘴中说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除了欢欣傻笑的铁牛,小榆头尚小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和染花二人稀里糊涂的被人恭恭敬敬的迎进轿中。等染花想找大哥问个清楚的时候,这才发现他们怎么找都找不着他们的大哥了。这一分就是整整一个月。后只是偶尔见上几次,以后再次相聚一堂已是多年之后。   半月后,迎亲大队终于浩浩荡荡的回到京中。   在七日前就已归京的皇甫悠从皇宫回到王府,准备今夜由皇上亲自主持皇后贵妃同时观礼的大婚。   满朝文武轰动,不知道一向眼高于顶的雳王这次外出游玩看中的是怎样倾城倾国的美人。尤其是那些芳心暗许的公主千金大家闺秀,更是满心怨怼,全都在猜想这突然冒出的铁氏是如何的秀外慧中,又是怎样的琴棋书画无所不绝!竟把那天人似的雳王迷得晕头转向心甘情愿把她迎作皇朝第一王妃。   铁牛什么都不知道。他被人关在车厢中,吃喝拉撒都被专人看管,弟妹也找不到,阿悠也不见人影,急得想揍人。要不是临走前,阿悠让他放心,弟妹到京中自然能够见到,并告诫他乖乖的不准到处乱跑,他早就掀翻车篷寻找弟妹去了。   好不容易听看管他的吴兄弟说京城到了,自从两天前就不让吃饭饿得头昏眼花的铁牛刚下车,还没来得及透气打量四周环境,就被两个老妈子两个小公公拉进了一间大房子里,说是要洗澡换衣。等人要扒他衣服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把四个人全部撵出去,自己抓起毛巾从头洗到脚,洗了一遍又一遍,洗得快要昏过去,老妈子才说可以换衣服了。   换上大红的霞披锦裳,穿上特地定做的大号绣鞋──铁牛刚开始不愿意穿,可老妈子告诉他不穿就没得穿并不让他吃饭,无奈下只好穿起这些让他别扭万分的衣裤裙袜鞋。   省去了上妆梳头的麻烦──这是雳王爷亲自吩咐的,王妃天生丽质不用妆扮,换上嫁衣披上盖头即可。   被派来侍候的老妈子和小公公是雳王的心腹,自是明白人,看见什么也都当没看见一样。   当夜,吉日吉时,益婚嫁,雳王娶妃。   披上盖头饿得弱不禁风的铁牛被人扶进了王府大厅。   凤冠霞披的王妃一入厅堂,前来贺喜的将相王侯文武百官一齐行上注目礼。   这人就是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代帝王、朝中最具权势的雳王之王妃!她既不是丞相之女,也不是护国大将军之女,更与其他王族毫无关系,她是谁?她是谁家的女儿!   那么高大的身材,只与身近九尺的雳王矮上半个头,何地的女子竟身高八尺?   看她虚浮的脚步,文弱的姿态,想必是从小在家娇生惯养精米细食养大的缘故?以至于走路无人搀扶恐寸步难行。   铁氏,天底下最有名的铁姓人家源于两百年前的铁家牧场,以善养精良名驹、专出战场英雄儿男而闻名天下。但这样的铁家早在百年前被卷进皇子争位的汹澜下淹没。这高大女子可是那铁家的后代?   在场所有的人都在默默打量这即将成为雳王妃的女子,包括高高坐在上位的当今天子及皇后与贵妃娘娘。   刘公公一见新娘那高大的身材,眼珠都快瞪出来了!这牛高马大的女人是谁?!   诚王──皇甫智,是唯二知情人之一。他带着笑颜注视事情的发展,他绝对不会破坏这场婚事,更不会去揭穿铁牛的真实面貌。原因无它,因为如果他这样做了,犯上欺君之罪的悠更不可能坐上皇位,而且很有可能恼羞成怒把他报复的很惨。何况那人如果真想成为皇帝,这天底下大概也没人能扳倒他。智是聪明人,他知道什么人是真正得罪不起的。   悠看着自己的新娘向自己一步步走来。脸上的表情几乎没有任何变化,看不出是喜还是悲。那么平静,就好像成亲的人不是他一样。   铁牛并不想让人家扶他,饿上两天还不至于让他连路都走不动,但他不好意思拒绝别人的好心,尤其对方还是比他长辈的大娘。而且到现在他还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拼命想为什么入赘的自己要穿嫁衣。   难道……,这是京城的习俗?入赘的男子必须要盖红盖头?   可怜长这么大就没见过几次婚庆喜事的铁牛根本就弄不清楚婚嫁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只知道嫁人的媳妇儿是要盖红盖头的,然后和新郎官牵上红锦,在父母面前拜天地,拜完了送进洞房了事。过两年,娃儿就能生出来了。   忽然,代表喜庆的丝竹声响起。铁牛抬起头,想找他媳妇在哪里,可惜盖头遮住了他的双眼,除了地面那一小块,他什么也看不见。   崇德帝与皇后、贵妃对视一眼,微微一笑,点点头,算是承认了这门亲事。   在一边侍候的刘公公见皇帝一抬手,顾不得继续惊讶,立刻会意的长声唱道:“行──礼──”   皇甫悠与铁牛并排站好,面对上位的父皇母后。   “一拜天地──”   铁牛感到扶住他的老妈子手劲加大,竟是硬逼着他弯腰。   干嘛用这么大劲啊?俺又不是不会拜!在心中嘀咕的铁牛也不反抗,任由人押着礼拜。   “二拜高堂──”   这次不用老妈子用手押他,在对方使劲之前,铁牛就赶紧弯下了身子。   “夫妻对拜──”   被转了个半圈,铁牛弯腰时还在偷偷观察阿悠的鞋子,就听见“礼成──”的声音。   “好好好!”当今圣上连说三个好字,抚掌大笑。   皇后、贵妃首先贺喜,其次就听见此起彼伏的道贺声响遍整个大厅。   什么“郎才女貌”,什么“天作之合”,什么“佳人配英雄”等等等,大堆大堆的赞词吉语在铁牛的身后泛滥。   崇德帝龙颜大悦,把爱子和皇子妃叫到面前,暗藏深意用心良苦斟字琢句对这个既没有权势背景也没有权贵撑腰的皇子妃教导了一番。同时也相当于告诉在场的所有臣子,他这个天子对他这个亲自赐婚的皇子妃很是放在眼中。   皇甫悠把这些看在眼里听在耳中,对不远处的智微一眨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铁牛猜想跟他说话的人八成是他的岳父,虽然明白应该讨好此人,但岳父不愧是岳父,说的话他一句都听不懂!   等对方声落,也不知怎样回答,只好随便点点头,表示听到了。   崇德帝见皇子妃大家风范举止得宜,轻轻点首语不言口,懂得韬光养晦不屑做那哗众取宠之事,也不借机向他邀宠巩固自身的地位更显出其高风亮节。本来还有点嫌弃这儿媳妇过于高大,这下心中最后那一点意见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深觉爱儿果然眼光独到。   按照皇家的礼仪,宫中的习俗,经过一番小小折腾后,铁牛终于被人送进新房。   喜娘悄悄带上门,退出新房。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下饿得前胸贴后背的铁牛一人。   铁牛也不敢随便把盖头揭下,怕犯了他不知道的忌讳。枯枯坐了半晌,不见有人进来,周围静悄悄的,耳中能听到的只有烛泪偶尔滴落烛台的微声。深吸一口气,他闻到了糕点酒菜的香味。   “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   硬忍了一会儿,再也坐不住,两手把盖头微微掀开一点,找到目标后,立刻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摆放精致酒菜糕点的桌前。   考虑了一刻锺,告诉自己只吃一小块就好。手刚伸出去,又缩了回来。   偷吃……,要下拔舌地狱的吧?   俺不要被拔掉舌头,可俺也好饿。唔……,怎么办?   这菜摆在这里,是不是就是给俺吃的呢?   可这些菜肴看起来这么…好看,做一顿要花不少铜钱吧。真的是做给俺吃的么?   头疼……!   “阎王老爷,俺可不可以用上次盖的房子来换俺的舌头?俺真的好饿!俺也不知道阿悠家会这么穷,连饭都不够俺吃的。俺想她家为了这婚事肯定耗费了不少,说不定这碗碟筷都是借来的也说不定。唉,是不是城里人都爱面子,连肚子都吃不饱了,还请那么多人来迎亲、观礼、帮忙。这下也不知欠了多少银两!……啊,不过,俺绝对不会嫌弃她的,俺会吃苦,俺会努力赚钱养家的!阎王老爷你可千万别误会!”生怕掌管生死的阎王老爷错怪不知节俭铺张浪费的阿悠,铁牛连忙解释。   阎王老爷很忙,没空理他。   叹口气,铁牛眼巴巴的望着桌面上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口水一口一口的吞咽,脑中天人交战。虽然很饿很饿,可偷吃这样难堪的罪名他也不想背,愁啊!为什么阿悠还不来。她来了,也可以问她这饭菜能不能吃了。   想了又想,实在忍不住了!   “阿悠──!你快来啊!俺快饿死了──!”铁牛顶着红盖头拉开嗓门就吼。   那天,据说留在雳王府的人们都听到了这底气十足的吼叫声。经诚王解释,那叫肚子饿的人乃是雳王在江湖结交的挚友,一向以不拘小节而闻名。众人释然。皇上听毕立即收住话头命人摆宴待客。   雳王站在自己的卧室门口打了个趔趄。   他正站在门口听屋里他新出笼的王妃和阎王爷谈心,正好奇他们谈出了什么结果来,就听到这声可以让他丢脸丢到天边去的饿吼!   这下好了,大概从明个儿起,所有人都会知道他堂堂雳王府竟把“客人”给饿着了!而且还是在有皇帝皇后贵妃,外带朝中九成九以上的将相王侯全部出席的他的婚宴上!   铁牛……!!!   “砰!”一声,皇甫悠一脚把门踹开,怒冲冲的闯进新房。   “阿悠?”铁牛从半掀的盖头里看清来人,开心至极的立即咚咚咚的迎上前去。   “阿悠,你肚子饿不饿?那些饭菜能不能吃?如果不能吃,你告诉俺厨房在哪儿,俺去做饭给你吃!”   悠好看的眉毛抖动了一下,忍了又忍,终于……“噗哧!”一声狂笑出口。   “哈哈哈……!哇哈哈哈!”   “阿悠?”饿傻了?   “你……,你能不能不要…双手抓着盖头,…从下面……歪着脸和我说话……,你也不看看你那德行……,哎哟,笑死本王了!”   “那……你帮俺掀掉啊。…俺也不想打扮成这样啊,可是那大娘说如果俺不穿,就没得穿还不让俺吃饭,俺都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好,好,你别说了,站着别动……,我帮你掀!算我怕你了。”   悠摇摇头,抱着肚子好不容易直起腰,哭笑不得的一把揪住铁牛的嫁衣领,把人拉到面前,左手一翻,揭开了那张盖住铁牛庐山真面目的锦织绣披。   上看看下看看,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乾脆双手一分,把人的嫁衣外袍全部扒了下来。   “阿悠,你慢点脱,别扯坏了,以后改改,能给你做件袄子的。”   “闭嘴!”   拆下凤冠,扔掉霞披,又逼人把绣花鞋也脱掉,忙活了半天,总算让铁牛恢复原形。   “还好本王有先见之明,没让人给你妆扮,还好……还好……”皇甫悠为自己的英明决策欣慰异常。   “阿悠,俺好饿。”   “嗯?说啥呢?”   “俺说俺好饿。”   “你知不知道新婚之夜,新妇不能吃东西?”   “你吃好了,俺不会跟人说的!俺陪你一起吃!”   “……,铁牛。”悠把铁牛推开一步,重新整理下脸色。   “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个什么处境?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具有什么样的身份?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嫁给了谁?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点点头,“俺知道啊。俺现在嫁给了你,是你入赘的丈夫,你是俺媳妇,俺们现在在你京城的家中。”   悠为控制好情绪再往后退了一步,慎重的正经的再次问道:“铁牛,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知道今天主持婚礼的是什么人么?不要回答是我的父母之类的答案。”   抓抓头,铁牛几乎是不忍心的,斟酌再三,才开口说道:“你……不用介意的。俺不在乎你穷,俺晓得你爹娘好面子,家里没什么钱还操办那么大的排场,你放心,俺将来会把这笔账还清的。但俺没有想到那拜的人不是你的父母,他们是谁?你亲戚的长辈么?你是孤儿?他们待你不好?”   ……,沈默还是沈默。雳王认真地想,他是不是碰到了有生以来最厉害的对手。   “唉……,可怜的孩子……,”见阿悠默认了,铁牛的心一下子揪痛起来。俺可怜的小媳妇儿哟,也不知受了多少罪!疼惜之下,粗臂一揽把那陷入沈默高挑的美人儿搂进怀中。   摸摸他的头,像对待小弟小榆头一样,疼疼她的面颊,轻拍她的背部,柔声喃道:“乖,他们不疼你,俺疼你。不怕,俺以后会对你好的,乖,俺的阿悠……”   ……   皇甫悠一动不动,任由铁牛搂抱着他,渐渐的,把头缓缓搁在他厚实的肩头上,贴着他的颈项放松全身的肌肉默然不语一声。   半晌,才突然开口道:“你不是饿了么,坐下来吃饭吧。”   顾不上自己肚子饿得咕咕叫,先给他可怜的媳妇儿拣了满满一盘子菜,看她开始吃了,这才动筷喂饱自己。   吃完饭,他媳妇又亲手给他倒了两杯酒,一人一杯。   铁牛虽不善饮酒也很少喝,但媳妇倒的酒不能不喝,乐呵呵的举起杯子刚想送到嘴边,又被他媳妇拉住。   铁牛不解的看看她。   只见他媳妇也拿起一杯酒,穿过他的胳膊,用一种很别扭的姿势,把酒送入口中。   “喝啊。要喝光!”   “噢噢。”心想这大概也是京城的风俗,铁牛忙学习媳妇的姿势,也同样别扭着把酒送入口中。   二人交杯,一干而尽。   从来不知道新人送进洞房会干些啥的铁牛自然不明白他刚才喝的是夫妻间的交杯酒,就算明白了,他也不会懂得皇甫悠这样做的意义。   夜深人不静,王府的大厅仍旧热闹异常,主持款待的除了雳王府的管家,还有雳王的兄弟诚王。皇帝与爱妃们起驾回宫了,客人们更是尽欢,借此机会攀交权贵,打听消息,一场婚宴交织了百般景色。   雳王的卧房内。   “阿悠……,你有…有…有鸡鸡……!?”   “很奇怪么,你有的我都有。天色不早了,睡吧。”   “噢,……阿悠,”   “嗯?”   “是不是这样,你才嫁不出去?”   我怒!“是啊,你后悔了么!”   “没,俺没后悔。阿悠,你放心,俺不会嫌弃你的,俺……中意你……”有点扭捏有点害羞的声音。   “嗯,这还差不多……”略显得意的呢喃。   一炷香后,卧房内响起一声懒洋洋的嘲笑:“……傻牛”   同样的时刻,诚王抬头观望天色,心中万分期待明日清晨的来临。   那二人是如何房事的呢……,嘿嘿嘿!悠啊悠,如果你敢作假,你就等着登位吧! 第三章   屋外下起了雨,渐渐的由小变大。   雨滴打在屋檐、石板地上,“沙沙,沙沙”,声声催人心寒。   铁牛没有睡,闭着眼睛聆听屋外的寒雨声。身边的人似乎已经熟睡,呼吸平稳而绵长。   他记得父母离开的那夜,也差不多就是这个季节,那夜也下着大雨。因为寒冷,他睁开了眼睛,听到从沙沙的雨声中传来的哀哭声。赤着脚,掂起脚尖,小心的打开房门,向哭声传来的地方一步步挨了过去。   是爹,爹在哭泣。他心目中顶天立地的爹爹捂着脸压低了声音在哀哭。   爹……?小声地呼唤。   爹爹抬起头,那张忠厚老实的面孔上写着深深的憔悴。但他还小,还看不出来爹爹脸上的哀伤代表了什么。   爹,……娘呢?房间里没有那美丽的娘亲的身影。   爹爹看着他,看了好久好久。   牛牛,答应爹,以后要好好照顾弟妹,知道么。   嗯。   爹爹站起身,走过来摸摸他的头。他注意到爹的右手里握着一根钗子,那好像是娘最喜欢的一根玉钗。   爹,你去哪里?   爹爹站住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如果他那时像现在这么大,他一定能看出爹爹已经没有了魂魄。   爹,等等俺……!他随那高大的背影追了出去。密集的豪雨迅速冷透了他的全身。   爹爹登上后山最高的山顶,他随在其后,跌跌爬爬的也爬上小山的山顶。   爹……,铁牛伸出小手去拉爹爹的衣袖。   牛牛,爹要和你娘去了,爹对不起你。   爹,你要和娘去哪里?娘呢?   爹爹不再说一句话,他平时就不是多话的人,在家的时候也总是看着娘亲微笑,闷不吭声埋头做活很少表达自己的意见。   铁牛眼睁睁的看着爹爹用双手刨挖山顶的土石,土石一点点被刨开,渐渐的变成一个坑。   爹…,你在干什么啊?   坑越变越大,雨也越下越密。   爹……,铁牛哭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只是莫名的感到害怕。   别哭,乖牛牛,爹在盖房子,给你娘还有爹盖一座房子,等房子盖好了,你娘就再也不会离开爹了。爹爹回头对他笑了,疼疼他的小脸蛋,又继续回头去盖他的房子。   房子里积了很多雨水,爹爹轻声唤着娘的名字,一声又一声。   爹爹躺进房子中,手中握着娘的玉钗。   爹……?你起来啊,俺……俺好怕,爹,俺们回家好不好?呜呜……   爹爹看了他最后一眼……   早上,李伯找到了他。也找到圆睁双眼,心插玉钗,躺在深深雨坑中的爹爹。   铁牛永远也忘不了爹爹那张方正忠厚的脸,在凌晨的冷雨中看起来是那么悲伤,那么……寂寞。那圆睁的双眼,透出的净是浓得化不开的深情。在合上爹爹双眼的时候,铁牛竟在那灰黑的眼珠中看到了深深的渴望和祈求。   偷偷把眼角擦擦,铁牛翻过身,凝视那人纯净美丽的睡脸。   这人,就是他的妻子了。和娘一样有着美丽的容颜,不同的是,娘是女人,他是男人。   是男人也没关系的,不是么。没有人告诉他娶老婆一定要女人,也没人告诉他男人是不能做夫妇的。   他喜欢他。把他从河里救出来,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他就喜欢他了。尤其是在经历过这段时间,又了解他的身世后。   他到今天也不明白娘那天去了哪里,也不想知道。在他心中,他那美丽温柔却老是仰望长空的母亲已经和父亲一起去了,他也这样告诉年幼的弟妹。   他现在只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他会紧紧抓住他的,死也不会让他离开他。他要是送他玉钗,他就把它一脚踩断!他要是敢不要他,他就挖个坑,把两人一起埋了!   这样决定后,铁牛不再理睬屋外的雨声,伸出结实的手臂把那美丽的人儿搂进怀中,用锦被把二人裹得严严实实。闻着那人发间好闻的皂角香味,渐渐沉入梦乡。   皇甫悠也一直没有入睡,他只是放长呼吸在做吐纳。他修习的内功讲究一口气运行天桥之间,无论坐起卧行,只要气息还在即可续命强身。   铁牛把他揽入怀中时,他没有拒绝。   铁牛,一个普普通通的山野乡民庄稼汉子,如果不遇到他,可能会娶个农家女子,生两个健康的娃儿,一辈子就那样生活在奥山村里。而如今,他却成了他明媒正娶天子赐婚的第一正妻,他雳王的王妃。   一个男人,一个和闭月羞花倾城容貌绝对扯不上边的强壮男人,现在做为他的妻子,睡在他的身边。如果没有那个荒唐的赌约,这是永远都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他一开始并没有把这个妻子放在心上,赌约是赌约,他还是他。这个人只不过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迟早都是要被解决的一颗棋子,也许是一场意外,也许是他自己轻生。只要他皇甫悠想,他有的是办法把人逼得自动往死路上走。   但是他发现,他在这个人面前竟异常的轻松,不需要掩饰,不需要提防,不需要绷起神经来应付。就算是在自己的心腹小薇、吴郑天等面前,他还是会留三分心使用手腕软硬皆施的来控制他们。就算是自己的兄弟、父皇母后,对他来说也是敌人的一种,相处之下总是保留了几分。   但铁牛不一样,他让他感到……安心。   把头顶在那人厚实的胸膛上,悠暗想:这傻牛懂不懂本王与他交杯的意思呢?……哼,八成不会明白!   修长的腿脚往那人身上一架,抱住那人的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悠准备睡觉了。   唔,铁牛这笨小子虽说在床上不能发挥某项功用,不过作为抱枕倒是感觉一流!捏捏,真得很厚实,又很暖和。   雳王这一觉睡得舒服之极。   睁开眼的时候,他根本就不想起来。往那个人的怀里挤挤,闭上眼继续睡。   很可惜,过惯农家起早贪黑日子的铁牛自然不会允许老婆赖床,拍拍他的大腿,精神气十足的叫道:“起来了,阿悠。”   “……,不要。外面在下雨。”   “下雨也要起来啊。俺的行李还没收拾呢!还有你说要带俺去找弟妹的,快起来!”   皇甫悠还想磨,长腿一勾,把人绊倒,抱住“棉被”不肯放手。   “王爷,奴婢们来请安了。诚王爷正在客厅相侯。”卧房的外厅传来丫鬟的问候。   铁牛斜了自个儿媳妇一眼。王爷?这叫法怎么听着熟悉?   “喂,还不起来,人家都来叫了。好像还有人等你。”用脚蹬了那人小腿一下。知道媳妇是男的,也就不用对他多客气了。   “……,也只有你有胆子敢叫本王‘喂’,还敢踹本王……”   “你说啥?俺听不清。”铁牛把耳朵凑到悠面前。   咔叽!悠张口就对铁牛的耳朵狠狠咬了一口。   “哎哟!阿悠…你你你!”铁牛捂着耳朵痛得脸皱成一团。   伸手一推,把人推倒,拉过棉被把人裹起来,“铁牛,躺下去。”   “啊?俺不困,不想睡。”   皇甫悠皱起眉头,小声喝道:“让你躺你就躺!废话那么多干什么!难不成你今天还想穿裙子?”   “不要!俺不要穿裙子!俺又不是媳妇儿……”铁牛拉上棉被乖乖躺下,非常小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就你废话多!”瞪他一眼,悠对厅外喝道:“进来侍候!”   “是。”四个丫环掀起与外厅相隔的门帘,走进内室。   “阿悠,阿悠!”铁牛转过身,急得用手指拼命戳他的背。   “干啥?”悠不悦的回头。   “你……你没穿衣服!你快让人家小姑娘出去!你你…你的…那个还露在外面!”边说,铁牛边急忙拉开被子去捂悠的下半身。   眉毛一挑,想告诉他他雳王一直就这么被侍候长大的,但再想想要和这笨牛解释清楚也不知要花多少口水,也就懒得说明了。掀开被子,从床上站起,顺手把床帐拉下,堂而皇之的让丫环为他着衣。   铁牛在床帐后面急得要死,见阿悠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猜想是不是城里和乡下不一样,男人就算在女人面前光着身子也没问题。这样一想,他也就不急了。反正从昨天到现在,他已经见识到很多这城里人奇怪的风俗了。   “悠弟,虽说春宵苦短,可你也没忘了我们的约定吧?”客厅里,诚王面带春风,翘着二郎腿,坐在太师椅上喝着早茶。   “智,你看起来好像很闲嘛。要不要本王给你找点事做?”一走出内屋,悠周身的氛围顿时改变。   “呵呵!不敢不敢。不敢劳动雳王大驾,小王手上还有几桩麻烦事没有解决……,咳咳!悠,你没忘记那一月一次的房事和检查,还是你提出来的吧?”皇甫智狡猾的一笑。   “噢?你的意思是说你要检查本王与王妃有没有行房,是吗?”悠挥手命侍候的人全部退下,撩开衣摆坐上主位,端起香茶。   “呵呵呵,”智干笑,“不这样做,又怎知雳王是否真正实行当日的约定。”   “本王自然不会毁约。”悠抬起头,露出一贯的懒洋洋的笑容,道:“本王只是要告诉你,你要检查的人,那睡在里屋的人,他是我皇甫悠明媒正娶的妻子,这雳王府的王妃,父皇亲自赐婚的一品夫人!你想怎么检查?让本王的王妃在王兄面前精赤身体,把只有他的丈夫才可窥视触摸的地方,让王兄审视么?”   “王兄如果要检查,为弟的自然不敢阻拦,更何况有约在先。不过,基于礼法,王兄审视后,为弟只有赐那贱人三尺白绫以全礼范!我皇甫悠还不屑要那种被人沾污的败柳!”   淡淡的语气,优雅的动作,皆皆表示了那人的不在意。   皇甫智连换数种表情,脸色苦得不能再苦。   “悠,你能不能不要叫我王兄,每次你一这样叫,我那一天就没什么好事发生。”   “呵呵,为弟只是想表达对兄长您的尊重而已。王兄多虑了。”悠继续皮笑肉不笑。   智身子一抖,小心放下手中茶盏,弹袍起身,“呃,我想起我还有些事要急着做。悠弟新婚,想必也不想让人打搅,为兄这就告辞。”   “王兄要离开么?那约定怎么说?王兄不检查了么?”   “不用不用!雳王一言九鼎天下皆知。你说是那就是了。呵呵,呵呵呵”智连连摇手,迈开步子就向厅外走,刚过门坎时,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回头说道:“悠,按照宫中的礼仪,三日后别忘了带你的王妃前去觐见父皇母后。”说完,拔腿就溜。   瞅瞅智的背影,悠勾起笑容,扬声道:“多谢提醒。智,感谢你昨日帮我周旋,这份情我领了。啊,对了,小心脚下雨天路滑!哈哈哈!”   “小薇,你进来!”悠忽然对门外喊道。   “属下叩见王爷!恭喜王爷大婚。”门外迅速闪进一条人影,在雳王面前跪下。   似漫不经心的扫视了下心腹手下的表情,悠点点头,示意她站起来说话。   “王爷,”   “说。”   “您让属下查的事情已经有头绪。”   “嗯,详细道来。”   “是,属下接令后,立刻调动摘星阁的人手暗中调查此事,事情发生在……”登霄楼负责情报收集的摘星阁阁主蔡小薇,把她这几日来调查所知的消息遗无巨细的一一叙来,不敢有一丝遗漏之处。   听完之后,悠没有发表一声意见,思量一番后已有计划在心头成形。   “你与吴郑天都是经常出入王府的人,有必要认识一下本王的王妃。吴郑天已经见过,今夜,你找个时间过来。”   “是…。”   “小薇,”   “属下在。”   “辛苦你了。”   蔡小薇深吸一口气,按耐下澎湃的心潮,“为雳王,为楼主,属下万死不辞!属下告退。”   皇甫悠嘴角含笑目送蔡小薇窈窕的身影远去,抬手唤来丫鬟,吩咐了一些事情。   *********************************   给铁牛找来合身的衣物,皇甫悠吩咐他待在卧室中哪里也别去,回来就带他去见弟妹后,立刻备马赶往皇宫。铁牛的身份目前还不益在父皇母后面前暴露,为了阻止三日后的觐见,他必须提早做出措施,带他暂时离开京城应该是最好的办法。   皇甫悠离去不久,铁牛好不容易摆平身上那一套滑不溜手的衣衫,闲来无事开始研究卧房内外间里的各种摆设,东摸摸西碰碰,什么都好奇得不得了。当他正歪着头研究客厅里四面所挂的山水图画,比较自家的后山与之有何不同时,门外传来了恭敬的人声。   “王府总管王有才,带领王府一干管事给夫人请安,请夫人教诲。”   谁?阿悠明明说他今天嘱咐过别人不会有人跑来打搅他,怎么还会有人来呢?   经过早上皇甫悠一番苦口解释,铁牛总算弄明白他这个入赘女婿其实是阿悠的老婆,至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阿悠解释了好多,他十句有九句没听懂。后来阿悠发火,说他现在就像是泼出的水已经收不回去了,就算他不想也得乖乖做他“娘子”,铁牛才理解他的“媳妇”身份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不过,他也不是很难过,谁做媳妇都是一样,他没学过四书五经,小乡村也没人告诉他男人不能做别人的媳妇,更没人来得及告诉他这是不对的不正常的,对他来说只要另一半是阿悠就好。   习惯性的想抓抓脑袋,手摸到头上才想起这个发束是阿悠花了老半天时间给他束出来的,上面又是发带、又是发饰,端端正正一丝不乱。   叹口气放下手,总不能老让人家等在门口啊。磨磨蹭蹭的走到门口,一咬牙伸手把门拉开。   王有才虽然已经得过王爷的吩咐,知道因为某种王爷无法说出口的政治原因,他们的雳王妃乃是一介男子。但没想到他们的王妃竟是如此高大结实的壮男人!更没想到他们堂堂的王妃竟然降尊屈贵亲自为他们把门打开。而且还很腼腆的带着笑颜招呼他们道:“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阿悠还没回来,你们先进来坐吧。”   王有才等人相视一眼,齐想:怪不得诚王爷要咱们来见过新王妃,同时把王府中的礼仪讲给他听,免得新王妃出门给雳王、给皇家丢丑。原来这男王妃真如诚王爷所说,是从偏远之地而来,对皇家礼仪大家规范一窍不通!不知道这王妃是不是也像诚王爷所说一样,有点…那个呢?   瞧那张并不怎么出色健康红润的有点笨拙的脸庞,厚厚的嘴唇方方的口,配上那管挺直的鼻梁大大的眼睛浓浓的眉,饱满的额头,宽阔的天庭,大而厚实的耳垂,如果不是那身华贵的绫罗绸缎,整一个农家子弟!   暗自摇摇头,王有才心中直为自家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天华绝代的王爷叫屈。凭我们王爷的条件,什么样的绝色佳人娶不到?竟然为了不知什么见鬼的政治原因娶了这么一个外表大老粗的男人做王妃,而且还是正妻!更是皇帝陛下亲自赐婚!唉……,委屈您了,王爷!您为皇朝实在牺牲得太多!   心下这样想,态度上自然就没了一开始的尊重,开口也冷淡了许多。   “不敢。夫人先请。夫人,以后这应门的卑贱事还是交给下人去做就好,夫人不用亲自将尊屈贵。小的还请您随时随地不要忘了您尊贵的身份。如果让外人知道雳王府的王妃竟然要亲自来应门,王妃不怕丢丑,不知情的人可会责怪小的这管家做的不尽职。”   王有才一番话,名为自责实为嘲讽,铁牛人虽然反应迟钝,但别人语气中的鄙视还不至于体会不出来。但好在他心胸广阔,被人说两句也并不放在心上。点点头表示知道,憨憨一笑转身走进客厅。   站在门口的一干管事听到大管家的语气,再看王妃的应对,一干精明人顿时对这男王妃有了日后的应对之法。先不论他是不是男子,能不能生养,光是看他外貌,也知道这新出炉的王妃必然不会得宠。更何况他还是政治原因才被娶进,以后只要不饿着他,想必也不需要对他多加尽心。   轻视之心一起,逐渐的也在众人的态度上显现出来。   “夫人,这王府中所有的下人婢女都姓王,乃是王爷亲自赐姓。凡是签了卖身契进来的奴仆必须忘记过往,重新接受王府的教育。这教育工作也都由小的负责。小的王有才,得王爷赏识,添为府里的总管事。夫人如果有什么事,基本上可以事先询问小的。如果王爷没有特殊吩咐,夫人的生活添置也皆有小的负责。夫人一年四季的衣物、逢年过节的置备,皆在小的管辖之内。”王有才半躬身的简单说明他的工作内容,同时暗中敲明铁牛,别看你是王妃,如果没有王爷撑腰,你的生活好坏可都掌控在我这个总管手上!   铁牛坐在上座,不怎么在意的点点头。他来的时候把家里的衣物全部装箱带来,倒不怕没衣服可穿。平日生活吃食也都完全可以自己动手,就算这个大管家不给他一针一线,他日子也照样能过。   王有才站直身,抬手指向身后站立的几人,介绍道:“这几位都是府中的管事,各有各的职司。”   “你们几个,上来见过夫人。”   “小的王有文,负责府里的内外开支,见过夫人。”   “小的王有德,负责府里所有买办,给夫人请安。”   “小的王有礼,专管府中人事调度,府中侍卫另有侍卫总管吴郑天吴大人负责。夫人如要增添侍候的人,请知会小的。”   “奴家王贞淑,见过夫人,夫人万安。”站在最后面眉目婉约堪称艳丽的女子款款走上前来,给铁牛行了个万福。   “贞淑负责府内内务,王爷的生活备置都是由贞淑在办。包括王爷身边的几个丫头、侍童也归贞淑管理。贞淑跟了王爷已经十年,很得王爷信任。今后还请夫人多给贞淑一些方便。”管家王有才隐隐约约指出王贞淑在王府内的特殊地位。   铁牛听到此,不禁好奇的抬头看了看该女子。一看,正好瞧见对方也在打量他。双目相接的一刹那,铁牛怀疑自己是不是从那双斜挑的凤眼里看到一丝冷厉嫉恨的光芒。但只是一霎那间,再凝目细看,那艳丽的女子已经对他露出笑容。铁牛脸色一红,不自在的转过头去。乖乖,好漂亮的大姑娘!   “夫人,小的想有必要跟您说明一下府中的礼仪规范,及王妃应该做出的行动仪表。要知道,不管您以前是什么身份,从昨日起,您已经是天下的雳王府的正统王妃!一举一动皆代表了雳王府,您的一句话一个眼色都关系到当今皇子雳王的面子,更是影响到皇家的里表!还请您凡事之前三思而慎行!如果你有不懂之处……”   “大管事,依奴家看,从明儿个起就安排人教导王妃的礼仪吧。奴家看夫人应该是没接受过什么礼仪指导。”王贞淑笑盈盈的打断管家的话,陈述自己的意见。   “是,有才这就考虑。”王有才恭恭敬敬的对王贞淑一行礼,咳嗽一声,继续对铁牛说道:“还有一件事,希望夫人能事先知晓,并显出您身为王妃应有的风度和涵养。咳,这个人不风流枉少年,王爷身为一国栋梁肩负重任,为解闷舒烦,偶尔也会与众王爷公子去花楼赏雪观月。就是这府中,也有几个王孙公侯送来给王爷开心的美人,夫人……”   “夫人虽然说是王爷的夫人,但您恐怕也不能在这方面把王爷侍候的开心吧!您一个大男人就算想也难啊,您说是不是?不过,这个问题您不用担心,贞淑都已为王爷安排得好好的,就不劳夫人操烦了。啊,还有,日后夫人您可千万别学那些女子,哭红颜不再君不至、落花流水郎无意。那也太难看了,您说是不?况且您也没有那留住君步的红颜不是么?呵呵呵!只要您安安生生的,奴家保您在王府里的生活过得如如意意称称心心。”说完,贞淑用手帕捂着嘴轻笑了两声。   “噢,俺知道了。”铁牛老老实实的点点头。   王贞淑等人以为他们的话语已经起到明点暗胁的作用,让这个说话土气看起来有点傻乎乎的王妃怕了,皆都满意的相视而笑。   他们却没料到坐在上座的铁牛其实五成半都没听懂!虽然能听出这些人看不起他,好像在提醒他应该怎样怎样。但详细的内容他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尤其是王贞淑的那番话,他硬是没能猜出对方到底要跟他说什么。如果对方能把话挑明了说,不要转弯又抹角的,说不定铁牛还能理解七八。但又是暗喻又是隐讳的说法,没念过书没啥见识刚从乡村里走出的铁牛能理解那才叫作奇怪!   将近大半个时辰的警告、提醒、教导,铁牛跟听天书一样听到快要打哈欠时,总算那几人感到口干,想起也到了吃中午饭的时间,这才放过他们的王妃,施礼告退。待他们离去,铁牛整个人瘫在了椅子上。好累!比俺一口气劈三垛柴还累!   不习惯丫鬟侍候的铁牛,一个人端着饭碗盛了些菜想躲进卧室中把肚子填饱。还没走进内室,就被丫鬟叫住。几个小姑娘盯着他回到饭桌前,从坐姿到持筷的方法,先吃什么后吃什么,吃之前要做什么,饭之后要怎样退场等等,从饭前唠叨到饭后。他如果不照做,就给他脸色看。一顿饭吃的铁牛痛苦异常!   阿悠,你快回来吧!俺过不了这样的日子!俺想回家!俺不要做这劳什子的王妃啊!   现在,铁牛已经彻彻底底明白他家阿悠家一点都不穷!不但不穷,还富到钱多没事干,花钱请人来盯着他吃饭!规矩多到可以把他压死!   可怜铁牛才进王府不到一天,就已快受不了王府的种种约束和规矩。他还不知道他现在经历的只是身为一个大户人家应该做到的最起码的事情。就凭他的举止谈吐离王妃这个身份还远着呢!   皇甫悠回来的时候,在床帐后面找到了抱膝而坐睁眼发呆的铁牛。   “你躲到这里做什么?”悠笑起来。伸手拉他起来。   “阿悠,”   “嗯?”   “俺不喜欢这里。俺想回家。你说你给俺弟妹安排了住处,俺能和他们住到一起吗?”铁牛抬头看悠。   “呵呵。”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红润润的面孔,悠觉得用这种可怜兮兮的目光看他的大笨牛十分可爱,那黑黑润润的眼珠让他联想到被他猎杀了母亲嗷嗷待哺的熊宝宝。   眼光顺着他的咽喉往下瞄……。掩饰下突然冒出的残忍心理,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我听说管家他们来见你了是吗?是不是他们说了些什么?”悠把铁牛拉到床上坐下。   “俺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俺没听懂。阿悠,你们家规矩好多,俺不习惯。阿悠,你和俺回奥山村住吧,俺会好好待你的!好不好?”铁牛拉拉悠的衣袖。   “傻瓜,不用理会那些。再说后天我们就要离开京城了,那些什么规矩礼范的不用管它!”悠拉着铁牛一并躺倒,把头偎进他厚实温暖的怀中。   “离开京城?去哪里?干什么啊?”铁牛好奇。   “父皇派了我钦差巡抚的职位,巡视天下替他了解一下民情,顺便查办一些天高皇帝远胆大妄为的不法之徒。我准备带你一起去,怎样?想不想看看大好山河南北民俗?”   “想!”铁牛毫不犹豫的点头。   悠笑了,不愧是胸无城府想法简单的铁牛。丝毫不奇怪堂堂王爷新婚三天竟然就奉旨远行,并且还带上自己的王妃。   如果不是事关重大加上迫在眉睫悬案待解,父皇又找不到信任合适的人手,大概也不会这么轻易就同意他的自动请缨。毕竟,救灾的皇银被劫一事,如果处理不当,让灾民以为天子弃他们于不顾,再加上有心人挑拨,新的皇银的又不能安全押送到,这可关系到大亚皇朝境内是否会发生民变的大问题!   天下安生久了,自然也就养出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蛀虫。在这帮蛀虫没有形成大的危害之前,把他们及时剔除也是皇甫悠这次暗巡天下的另一个目的。带上铁牛,一可以隐人耳目,二可暂时盖住他男子的身份。   “阿悠,你真是皇帝的儿子?”冷不丁的,铁牛突然问道。   “哈?你到现在还没弄清楚?”悠哑然。   “你真是?!哇!快让俺看看!”铁牛激动起来,翻身就去扯悠的衣服。   “喂喂!你要看什么!不要扯!大笨牛!”   “快让俺看看你背上有没有龙鳞!昨天没仔细看。”   “啪!”的一声,悠把铁牛的手打开,不快的吼道:“你白痴啊你!”   “阿悠,俺没看过啊,你让俺看看好不好?阿悠,你真的能变成龙飞空吗?”   “……”皇甫悠狠狠白了他一眼,推开他,坐起身脱衣。   “王爷,属下参见。”厅外传来女子清脆的声音。   “进来。”悠放下床帐。铁牛坐在他身后,扒开他的衣领,偷看他的背部。   女子推门进来,在床前三尺外跪下。   “属下蔡小薇叩见王爷,……及夫人。”   “免礼。行程准备得如何?”悠也不阻止他,乾脆把腰带解开,让铁牛好把衣衫从领口拉到腰间。   “请王爷放心。一切按照王爷吩咐布置了下去。”蔡小薇看见帐内隐约的两条身影,心情复杂的咬住嘴唇。   “阿悠,你的背好滑,啧,还蛮有筋肉的嘛。俺还以为你们这种公子哥儿都跟剥皮鸡一样。”   “没事退下吧。小薇,听说你上午已经见过夫人?”悠不爽他的形容,伸手在铁牛的大腿上拧了一把。   “哎哟!”   “是的。属下已经见过……夫人。”蔡小薇没有否认。   铁牛听见声音耳熟,趴在悠的背上,探头向帐外看去。愣了一下,对悠咬耳朵道:“俺认识她,她怎么又改名了?俺记得她白天说她叫王…什么淑贞。”   “王贞淑。”悠改正他。   “啥?”   “她叫王贞淑,不是王淑贞!负责府内的内务。但同时她也负责另外一些事情,那时候她就叫蔡小薇。以后,没人的时候你叫她小薇即可。”   听到雳王对王妃的吩咐,蔡小薇身子一颤,咬唇低下头去。王爷,你怎能让他也叫我“小薇”……!难道你忘了,除了 您,就再也没有人叫我“小薇”么?   “小薇,你还有什么事?如果没有,你可以退下了。顺便叫人准备晚膳。”   “是……”蔡小薇弯身一福,转身向门外走去。   “她好漂亮。比俺看过的所有女子都漂亮!不过,她说的话,俺都听不懂!”   悠斜眼瞅了他一下,不高兴的,“我记得你也对我说过我是你看过所有人中最好看的一个。”   “嗯,她是俺看过女子中最漂亮的。你是俺看过不管男的女的最好看的一个。”   得到满意的答案,悠拍拍他,示意他该下床了。   “阿悠,你的龙鳞给你藏到哪里去了?”   “你想看?”   “嗯。”   “我怕你看到以后会哭。”   “啥?”   “铁牛,你从现在起要牢记住一件事情。就是千万不要去找被我隐藏起的龙鳞。如果有一天你不小心看到它了,记住逃得远远的,不要让我找到你。”悠说完这番话,立刻披衣起身。   “阿悠,俺怎么越听越糊涂?”留下铁牛糊里糊涂摸不着头脑。   *********************************   话说铁牛在和皇甫悠准备离京的前一天去看望了半月多未见的弟妹,见他们生活稳善又有人照顾,铁牛这才放心而去。   小榆头听说大哥要和大嫂离开京城周游天下,羡慕之中也带了一丝不安的神色。抱着他姐的胳膊,扯扯自己的冲天小辫嘟哝道:“……希望大嫂不要有事才好。”   他姐染花白了他一眼,“你担心那个人干什么!把大哥骗来,也不让我们和大哥住在一起,也不知按了什么心!到现在我们还没见着那女人长什么样呢。”   “瞧他哥长那么好看,大嫂不会丑到哪里去啦。姐,我好担心……,哥那个病……”   一听小榆头这样说,染花急了。“你瞎说什么!大哥有什么病!他只是有时候会跑出家几天而已。回来后还不是好好的。”   “唉!”小榆头学大人装模作样的叹气,“姐,你不知道……。算了,这事和你说不清!你没看到大哥发病时的样子,他一发病就逼我学些莫名其妙累得要死的东西!还叫我一日不可间断,否则就揍我哎!如果不是你是女孩子……哼哼”   “嘀嘀咕咕的,你有完没完!哥什么时候揍过你了?净瞎说!”染花插起小蛮腰,伸手就要拧小榆头的耳朵。被小榆头嘻嘻一笑轻松躲过。   放过嘻闹的姐弟俩不提,转头说说已经出了王府大门的铁牛夫夫二人。   这不,刚出门就遇到了问题。   “你会骑马吗?”   “嘿嘿。”   “不会也得学会!你给我上去!”   “俺会骑牛。家里的老黄牛俺经常骑着跑。”铁牛试图让悠安心。走到这匹毛色为棕,四肢修长有力的骏马面前,也不用蹬子,双手抓住马鞍,一翻身直接坐上马背,抓起缰绳。   “你看,俺会……哇啊!阿悠……!哇哇,不要跑!不要跑!快停下来!阿悠,救命啊……!”   皇甫悠先是瞠目,后是惊讶,最终仰天大笑。边哈哈大笑边一带马缰随后追去。   “你这个笨蛋,不要死抓着缰绳不放!”   嘭!漫天尘土飞起。   “……白痴!谁叫你松开了?!”皇甫悠开始后悔带这个累赘出门了。   把人从地上拉起,确定对方皮粗肉厚没有摔到什么地方后,悠转骑到铁牛的马上,坐在他的身后手把手的教了小半个时辰。惊讶于铁牛迅速掌握了诀窍,很快就明白了怎么操纵马匹,心想这铁牛还不至于笨得无可救药嘛,说不定骑牛真的跟骑马差不多。   一旦学会控制马匹,铁牛也有了浏览周围风景的闲心。瞧见什么都希奇的要命。东问西问,把皇甫悠问的不胜其烦。   因为身负使命,皇甫悠一路几乎没有什么耽搁,连赶了五日路程。途中也以野宿为多,但每到一个地方,只要皇甫悠想休息,当地肯定已经准备好野宿的全部设施,从帐篷到熟食一样不缺。   铁牛初还觉得奇怪,问悠为什么。皇甫悠推诿他,说那是他事先安排好的。铁牛不懂得江湖门道,信以为真便不再多问。   一路急赶,皇甫悠刚开始还担心铁牛会吃不消,后见他像没事人似的,也就放下担心赶起路来。暗中还骂他果然是只皮粗肉厚耐吃苦的大黄牛!   途中,皇甫悠尤其留心察看此次因为长江中下游旱灾而导致的流民的动向及言论。   铁牛看到这些流离失所的百姓,同情心大起,上去就想帮忙,被皇甫悠死拖活拽绑在马上才没耽误行程。   十月中旬,二人来到岳阳界地。   “阿悠,俺们现在在什么地方?”铁牛望着城门头上刻的“岳阳”二字问道。   “岳阳。”悠从马鞍上取下水囊,仰头饮了几口。   “噢,阿悠,那个城墻上挂的是什么?”   头都不抬,皇甫悠收起水囊,“死人。”   “死人?不是啊,是那个白色的麻包。”   “那是岳阳的特点。处刑后就把人装在麻袋里悬挂城头三日。”   “为什么要装麻袋里啊?”铁牛孜孜不倦。   “因为岳阳是名城,文人荟萃之地。”   “噢,阿悠,文人荟萃是什么?这跟死人装麻袋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岳阳是名城?俺们奥山村也是名村么?”   皇甫悠懒得再理他。   铁牛看不出人脸色,又问了一遍,见皇甫悠还是不理睬他,一带马缰和他并身而走。   “阿悠?”伸出粗壮的手指戳戳对方的腰眼。   皇甫悠一闪竟没闪过去,不由气自己对这只傻牛太没戒心。见他还伸手来戳,气得坐在马上一脚踹了过去。   “哈哈,你怕痒……哇啊!痛痛痛!”   “痛死你活该!”   “阿悠,告诉俺啊,为什么岳阳……”   “本王说不说就不说!”   “阿悠……!俺晚上给你捶背。”   “不要!”   “俺给你洗脚。”   “不希罕!”   “那……俺喂你吃饭!”   “去你的!你才要人喂你吃饭!”   两个身高异于常人的大男人就这样一路打打闹闹嘻嘻哈哈旁若无人的进了岳阳城。   一进岳阳城,一反城外难民流离的悲惨场景,城内依旧文人骚客四涌,佩刀挂剑的江湖人士也有不少。让铁牛看得直叫希奇。   一路跑来已是午时过后,皇甫悠随便找了家看起来还乾净的酒楼,正准备抬脚进去。   “阿悠,”铁牛拉住了他的衣袖。   “又是什么?”皇甫悠不耐烦。   “这里看上去很贵……”   没等铁牛说完,皇甫悠一把拉住他就把人给拖了进去。   “小二,雅座侍候!”   “哎,大爷,这就来了!”   让进雅座,小二奉上茶水,立刻喋喋不休的介绍起洞庭湖的特产,岳阳的名菜,恨不得衣着华贵的皇甫悠把该酒楼最贵的酒菜全部点个遍才满意。   悠点点头,让小二做主送上前菜四品,主菜六样外加一汤一煲两碟水果甜食,并让小二不分先后全部上桌。   小二机灵,看一边发傻的壮汉那付身板,猜这爷大概是个能吃的主,立刻点头哈腰下去传菜。   因为时间已经过午,酒楼里只剩下三三两两的客人。没什么等待,酒菜很快就传上桌子。   皇甫悠执起筷子,见铁牛望着菜色发呆,倒转筷头戳戳他的手,“发什么呆呢,不够再点。快吃!吃完我们去逛洞庭湖。”   “阿悠,你还真是败家子!日子哪有你这样过的啊。中午饭几个馒头一碟小菜就能打发,你看看那些遭难的人都没饭吃,你干嘛点这么多?这要花多少个铜钱啊……”铁牛望着色香味俱全的菜色心痛的直皱眉头。他们家过年也没这个菜色的一成好。   败家子?皇甫悠的额头上冒出青筋。他什么评价都听过,还真是头一回听人说他是败家子!   “铁牛!第一,你给我记住我到底是谁。第二,付钱的是我不是你,你心疼个X!第三,我出门从来不带铜钱!”   “你没带钱?!”铁牛大惊失色。“那可怎么好?快!快别吃了!看能不能退!”说着就上来夺筷子。   “啪!”一拍桌面,皇甫悠终于火了!“本王不带铜钱带银子可不可以!你这个蠢牛给我坐下!我点这么多还不是看你能吃!你这个穷鬼!土鳖!真正气死本王也!”气得口不择言连掩饰身份都忘记了。还好现在已过了吃饭时间,雅座附近除了他们就没有别人。   铁牛大概这几天被皇甫悠骂惯了,抓抓脑袋也不生气,“嘿嘿”憨笑着坐下。当他听到他的阿悠为他才点了这么多菜,一下子害羞起来。扭扭捏捏的,搬着凳子挪啊挪,挪到皇甫悠面前,抓起他拍桌子的那只手放在手心里小心揉摸起来。   “看,那么用劲做什么。都拍红了。阿悠,俺知道你对俺好。俺只是觉得你讨生活不容易,俺要做活养家你又不让。俺只是心疼你嘛,不生气了,乖哦!”铁牛像疼自家小弟小妹一样,又疼又哄。他因为没什么心眼,关心人的话也说的自然。   “你这个……”嘴巴张了又张,皇甫悠还是没骂出什么更恶毒的话来。他对这只傻牛已经越来越没辙。打吧,怕自己收手不住不小心就会要了他的命,到时候也给了皇甫智“让贤”的理由。骂吧,对方像没反应,骂的文雅对方听不懂,骂的粗野失了自己的身份。打也不得骂也不成,就形成了现在这只傻牛对他无恐无惧肆行妄为的样子。除了这只傻牛,这天下间谁敢这样对他?就连当今的天下第一人他的父皇还对他忌惮三分呢!   “别揉了,吃饭!”悠抽回自己的手,恶声恶气的命令道。   动筷不到一会儿,见他鱼虾鳖吃得跟打仗一样,又只好认命的帮他剥壳挑刺教他怎么吃。问他没吃过鱼虾么,铁牛回答他,他家山后河里的鱼就一根刺,虾子没有。   “你家山后的鱼倒是挺对得起你的。”悠讽刺他。   铁牛听不出人家在骂他笨,还傻乎乎的点点头,心有感触地说:“是啊,出了门才觉得还是村子里的人和东西好。在你家,除了你,他们都笑话俺。”   “你还能看出别人在笑话你?”悠惊奇。   “俺又不是真的傻子。”捞起媳妇儿给他剥的虾一口塞进嘴里。   “铁牛,你知不知道喝醉的人都喜欢说自己没喝醉。”皇甫悠笑的又给他碗里夹了块清蒸鲫鱼,当然是挑了刺的。   “哎?”铁牛没听懂。   *********************************   酒足饭饱,皇甫悠在岳阳楼附近一家客栈里包了个独院,放下行李叫上铁牛去逛洞庭湖了。   “你一路死赶活赶,就为了来看洞庭湖?”铁牛边走边和优哉游哉一路闲逛的悠搭话。   “是啊。”天下的雳王说谎面不改色。   “你不是王爷么?你不管那些逃难的人了?”   “管啊。”   “你这在城里逛来逛去的,也叫管?”   皇甫悠笑而不答,指指洞庭湖说道:“铁牛,你可知道这洞庭湖有多大?里面有多少支湖匪?他们归谁管?你可知道这里的湖匪就连朝廷也对他们束手无策?”   “俺不知道。”   “在皇朝历来的记载下,这次的灾情并不算严重,而朝廷发下的救济银两却是历来最多的一次,对发派银两的官员的监督也是严厉非常,但你可知道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那些灾民为什么还会流离失所么?”   铁牛摇摇头。   “因为安抚他们的银两船只在这号称八百里洞庭的浩淼烟波中消失了影踪。官家花了两月时间,用尽一切威逼利诱的手段,也没查到这百万雪花银究竟去了何处!”   “所以你才来洞庭湖?”铁牛恍然大悟。“俺还以为你真是出来游山玩水的呢。小榆头说钦差大官都是昏官,一路只管吃喝玩乐强占良家民女。”   #!雳王额头上不小心又蹦出一根青筋,“你弟是听谁说的!”   “李老伯。他原来是个说书的。”   皇甫悠飞起一脚把块磨盘大小的石头踢进湖中!听到“扑通”一声,才觉得心里舒坦点。   “阿悠,你脚劲好大!”铁牛赞叹道:“对了,你说那湖匪是归谁管?为什么不派人把他抓起来?”   知道属下在暗中保护,不方便在他们面前失了面子,悠整整衣衫,耐心的跟铁牛解释起江湖情势。   “如今江湖中实力及势力最大的有四支帮派。洞庭、南山、北岳、登霄。除了北岳狂人以外,其他的都是有组织有地盘的帮会。洞庭十二支联盟是其中势力最大的一支。南山刘家庄则由南山老人的刘老头率领其门下一干弟子在江南一带撑起一片天。登霄楼的主要势力表面上都分布在北六省一带。北岳狂人则是单枪匹马独行客一名,其一身功力传说以达登峰造极之境。可惜本王至今对此人无缘拜会。”提起北岳狂人,皇甫悠的脸上有了那么一点点不服气,颇有挑战的意思。   “这次救灾银两在洞庭湖失踪,洞庭十二支联盟盟主孟海又指天对日发誓自己及属下绝对没有做出此等拦截灾银丧尽天良的事情。官府又查了两月未有查出。这种情况只证明了一件事情:如果孟海没有说谎,那么说是湖匪截银的官府肯定有问题。如果说孟海说谎,而官府又没查出,也就是说不排除官匪勾结的可能!无论是哪一点,我们都只能先从洞庭湖着手,找出当时官银失踪的地方,看有没有什么线索留下。至于官府方面,抽丝剥茧……”   说了半天,突然发现身边寂静了下来,悠不禁奇怪的看了眼身边的傻牛。就见他一脸深重的表情,正在沉思什么。   啧!难得这傻牛也学会用脑子了。“喂,在想啥呢?”悠用手敲敲他的头。   “嗯……俺在想,阿悠你说的江湖是啥个东西。江湖里不都是产鱼虾鳖的么,怎么还冒出四大帮派?这江湖在什么地方?它大到包含了洞庭湖、江南还有北六省么?这江湖叫什么名字?俺们看过么?”   “铁牛,”   “嗯?”   “我突然觉得我不做皇帝的代价是不是付出得太大了。”雳王伤心的幽幽一叹。   “阿悠,俺听人说,皇帝死得都比较早……啊!阿悠,你怎么把树皮扒下这么一大块?”   一路闲逛来到洞庭,刚到湖边,皇甫悠就出口赞了一声。   好个洞庭!正值夕阳西下晚霞辉照,千顷碧水万条金边,烟波浩淼舟影翩翩,鸟飞鱼跃尽是风光。靠近湖岸,有那晚归而来的渔夫们正把一篓篓的活鱼拎上岸,看样子准备去赶晚市。也有坐在船头招揽游客的晚舟。湖边上三三两两或群聚或单影,一看既知是文人骚客的青衫,也有伴随友人或家人前来的千金小姐小家碧玉在湖光山色中流连不已。   “阿悠,你看!好肥的鱼!”   “阿悠,那帮人在干啥?干嘛把脑袋摇来晃去?”   “阿悠,你看,那船头上停的是什么鸟?”   “阿悠,有人在打架!”   “阿悠……”   “……你给我闭嘴!铁牛,虽然我根本就不指望你看这美景抒发情怀来上几句诗词冒充文雅什么的。但是……你来洞庭都看些什么了!”皇甫悠看到对方脸上的表情后,深叹一口气,摆摆手,无力地说道:“算了!当我没说。你爱看啥就看啥吧!”   “阿悠……”   “什么──”尾音拖得长长。   铁牛走近一步,就差没有贴在皇甫悠的脸上,盯着他那张俊脸,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细细的观摩了一番。   悠给他看得心里发毛,推推他,“你做什么呢!”   认真的,铁牛答道:“俺看好多人都盯着你看,尤其是左侧一直跟着俺们的大闺女,老是偷瞧你。俺帮你看看是不是吃饭时没把脸擦乾净,过来,让俺再帮你仔细瞅瞅。”   “铁牛──!……我请你吃棱角好不好?我知道你一定没吃过。”还好皇甫悠及时想起自己来逛洞庭湖的根本目的,为了不让计划流产,只好主动转移某傻牛的注意力。   一听是自己没吃过的东西,铁牛立刻来了兴致,也忘了自己刚才要做什么,抓起身边人的手高高兴兴的向悠指的小舟快步走去。   “大爷,饶了我吧,呜呜,下次再也不敢了。”   “不敢?让你这个乞丐偷本大爷的钱袋!揍死你这个小贼!”   “揍死他!揍死这个小贼!”   “啊……!饶了我!大爷们饶了小的吧!以后再也不敢了!”   “别理他,看他那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入夥儿给我动手打!竟敢偷大爷的钱袋!打!给我狠狠地打!打死了,大爷负责!”   “哇啊!饶命啊!救命啊……”   铁牛停住了脚步,他刚才从远处就看到这儿围了一群人,初还以为人聚在一起是在打架,走近了,才发现是一帮人在拳打脚踢一个瘦弱的叫化子。   “喂!你们别再打了!要出人命了!”   皇甫悠一个没注意,就见铁牛已经咚咚咚冲进了是非圈。   一个偷窃的乞丐有什么好管的!雳王不悦的想到。可是想阻止已经来不及。只好慢慢蹭蹭的踱了过去。   “喂!小子!别来管闲事!闪一边去!”被偷钱的暴发户般打扮的大爷不高兴自己被人无礼的一掌推开,张开嗓门吼叫道。   铁牛顾不上理他,拉起地上被打得头破血流颜面青肿的年轻乞丐,见他竟被打得无法站立,憨厚温吞的性子也不由上了一点火。   “你们怎么下手这么狠?就算他偷钱不对,但也不能把人打成这样啊!让他把钱还你,给你磕头赔礼不就完了。干嘛把人打成这样!”铁牛也不管地上的乞丐有多肮脏,一把把人抱起来,抬脚就准备走路。   那大爷人物刚被铁牛那壮实的身板吓一跳,见他说话憨厚,知他老实可欺,当下就恢复过来。   “喂!臭小子!你是谁啊!竟敢管大爷的事!这乞儿是你老子不成,要你这么孝敬他?哈哈哈!”暴发户打扮的大爷自以为这个笑话说得逗人,叉腰大笑起来。   “对!快把这小偷给放下!今天不给他点教训,他下次还要去偷!喂,小子,看你穿的人模人样,该不会是他同伙吧!再不放下连你一起打!”大爷人物的同伙起哄道。   “大爷救我……”被铁牛抱进怀中的乞丐紧抓他的衣领,像是抓紧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活不肯松手。   “你们,你们说话怎么这么缺德!人多欺负人啊!”铁牛想把怀中的乞丐放下,卷起袖子想揍人了。可惜乞丐把他抓得死紧,就怕铁牛把他丢下。   “哈哈,欺负人?就欺负你这个愣头青怎么样!好,你要大爷放了这小贼也成,只要你承认他是你老子,你张口叫他声爹,看你孝敬份上,爷们就放了你!哈哈哈!”那大爷人物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态度也越变越嚣张。   这边铁牛还没开口,就听人群中响起了一道冷飕飕的声音:“你让他叫谁爹?”   人群自动分开,皇甫悠负手慢慢踱到那位大爷面前。   那位嚣张的大爷刚想开口,瞧见对面那高他足足一个头的富贵公子用一种像是在可怜他又像是在鄙视他的眼光看着他,那眼神怎么瞧都像在瞧一死人或者一将死之人。   大爷人物忍不住咽口唾沫,不晓得对方是个什么主儿。仔细瞧瞧他周围似乎已经没有熟人,在瞧瞧自己这边人有五六个,胆子又逐渐大了起来。   “怎么!你小子也跑出来管闲事!妈的,今天大爷不知撞了什么衰神,出门教训个偷儿还被人管!我操你娘的!”   不错,连皇后都问候到了!点点头,雳王的脸上露出像是嘉许又像是嘲笑的表情。   “你是谁?”雳王平声问道。顺便把愣在一边的铁牛拉到身后。   “岳阳太守的小舅子!”大爷人物骄傲的报出家门。哼!大爷我倒要看看你有几个胆子敢管大爷的闲事!   “很好。走吧,我们这就去见见岳阳太守。本来我是准备过几天再去寻他的,可今日你扰了我的游兴,又问候了我和他的爹娘,礼尚往来,怎么我也要备份大礼去问候问候太守大人啊。”雳王悠闲有礼的作了个请的姿势。   “你小子抱了什么心?”对方谨慎起来。   “不敢。只是想当面问候太守大人,今日我这兄弟又不小心得罪了大爷您,想着怎么也要去给太守大人一个说法,免得将来我父亲知道此事后,会骂我不懂得做人。”雳王笑的,还带了一丝惯有的懒洋洋。   “原来如此,原来你小子的爹还和我家太守沾了点边,怪不得你小子前倨后恭!哼!算你小子知进退!还知道要备礼。你给我好好管教管教你身边那小子,叫他不要再多管闲事!没见大爷这是在为民除害吗!走!去太守府。大家看着,别让他们跑了!尤其是那个小贼!”岳阳太守的小舅子弄明情况后,立即趾高气扬的指挥起他那些狐朋狗友,把雳王三人拥在中间,推开围观的众人向岳阳城内发进。   那乞儿听说要见官,吓得浑身颤抖连话都说不出来,一口血堵住喉咙眼白一翻竟昏了过去。   铁牛看着皇甫悠憨笑,心想阿悠果然是好人一个。 第四章   岳阳太守吴继孝,两年前到任,有一妻一妾,无子。为官不算清廉也不算过于昏庸,是个精于中庸之道的六品官员。妻妾也安于妇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这自称岳阳太守小舅子的男人年约三十,乃是吴继孝刚到任时所娶小妾吴张氏的弟弟,大名张书德。平时虽不学无术整日混于市井与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但一不扰民二不跋扈,就算有些嚣张,也比很多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世家子弟要好上许多。   所以,岳阳太守吴继孝的名声基本上来说还算乾净。   皇甫悠早在来岳阳之前已经把该地大小人物的情况了解得清清楚楚,对于吴继孝的官德也没有多少意见。这次也算恰巧,正好碰上张书德,也就借此机会先去太守府坐坐了。   一到太守府,刚才还紧跟在他们身后,簇拥着张书德的几个人立刻就做了鸟兽散,张书德似乎已经习惯这种场景,也不叫回那些人,径自带着皇甫悠等三人进了太守府。   “书德,这么晚了,什么事?”吴继孝在首位的太师椅上坐下。跟他从后院出来的师爷也在他下手左边的椅子上落座。看样子,他们是在后院用膳途中得到通报赶了过来。   吴继孝嘴中虽问着张书德,眼睛却不住打量站在厅中的三人。尤其是站在伟岸男子左侧身穿暗绣明锦的英俊公子。总觉得此人似在哪里见过,一时半会儿却也想不起来。   “姐夫,是这样的……”   吴太守眉头微皱,“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在外人面前叫我‘姐夫’。”   “是,书德记下。还请太守大人原谅。”张书德态度颇为恭敬的回道。   “大人,先听听张公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坐在一旁的师爷轻声开口道。   “嗯。”吴继孝无可无不可的嗯了一声。   “咳!太守大人,今日书德在与友人游湖之时,不巧碰到一小贼,幸好在他行窃之际当场把他擒获。正在教训他欲把他带到衙门交给衙门的兄弟处置时,却遇到这莫名其妙的两人前来架梁要人,态度之嚣张,当真是目无王法之极!还请太守大人为小民书德做主。定要把这小贼关进牢狱,免得再害世人。”张书德言语清晰,三言两语交待了事发经过。站到一旁等待吴太守处理此事。   吴继孝听完张书德的陈述,把目光再次转向厅堂中所站三人。看到那抱着赃污乞丐的伟岸汉子似正在那公子耳边说些什么。   “堂下何人?先报上名来。”太守语气还算尊重的问道。毕竟见到他不但不立即下跪,还敢态度如此逍遥的人,如果不是功名在身,就应是哪个王孙大官子弟才对。   铁牛一进太守府,就十足体现了乡下人进城时所有应该具有的表现。想当初,他在雳王府时,因为害怕被管,一直呆在房里哪也没去,进府的时候也是蒙着头,自然也就没有机会见识到皇家王府的奢侈豪华风雅奇趣。这一进了太守府,那真叫做大开眼界。因为手上抱着个伤患,只能用眼睛四处瞧,如果不是皇甫悠拉着他一点,也不知要迷路到哪里去了。   其实这太守府的摆设布局在皇甫悠眼中真的不算什么。从府中的陈设看来,这吴太守还不算有多贪,只是某些雕金刻银的地方,引得这辈子就没怎么摸过真金实银的铁牛大惊小怪罢了。   在铁牛眼中,金子银子是用来过日子的大钱。用来装饰,那简直就是钱多没处花的表示!比阿悠家里钱多请人盯他吃饭还要不可原谅!   “阿悠,这太守比你家还要骚包!”这是铁牛进了太守府和皇甫悠说的第一句话。   皇甫悠地回答是在他腰间狠狠拧了一把。   在张书德的陈述中,铁牛一直都在和皇甫悠咬耳朵。   “俺们见了太守大人要不要跪下磕头?”   皇甫悠摇摇头,心底叹口气。心想,你要跪,也要看别人承受不承受得起好不好?   “这太守大人算不算得上贪官?”   应该不算。皇甫悠想了想再次摇摇头。就拿这次的事情来说,就理字上来讲,张书德教训的是小偷,虽行为过之态度嚣张,也不能说他不对。如果不是你这傻小子愣不愣咚得闯进去,张书德无意间出口侮辱了当今圣上及皇后,他本来也不会多管这闲事。   “阿悠,你和他谁的官大?”铁牛兴冲冲的贴着他的耳朵又问了一句。   这下皇甫悠再也忍不住了,终于开金口道:“你白痴啊!”   “大胆!好个刁民,竟敢在本官面前口出脏言!来人啊,先把这三个刁民拿下,明日升堂处置!”吴太守开口问话,没想到对方竟当面骂他白痴,是可忍孰不可忍,当下怒发冲冠,大声命令卫兵拿下皇甫悠三人。   张书德露出笑脸。   铁牛迷迷糊糊的抱着受伤乞丐跟随皇甫悠一起被关进了岳阳府衙大牢。   刚开始,铁牛还奇怪,身为王爷和钦差大臣的皇甫悠怎么会没有丝毫反抗的被押入牢房,心想是不是岳阳太守的官职要比阿悠大,所以连阿悠也不得不听他的?   悠然自得坐在牢房肮脏地面上的皇甫悠像是看出了他的疑问,把他拉到身边坐下,捏捏他的大腿笑道:“这不是没坐过牢房么,我猜你也没这经验,带你进来见识见识。”   铁牛本来有点苦色的脸立刻兴奋起来,他还以为这次要蹲大牢屁股挨板子呢,原来不是。嗅嗅鼻子,感叹道:“原来牢房这么臭!还有股子腥味。”   “各地的牢房都差不多。”皇甫悠笑道。   “噢,这样的啊,那你进过很多牢房?”铁牛没心眼的随口说。   皇甫悠收起笑脸,望着铁牛冷笑三声,说道:“下次我会记得带你去天牢逛逛!”   铁牛点点头,说声:“好啊。”坐了一会儿也就坐不住了,从地上爬起来,隔着木栅栏挤头四处看。见牢房中关了不少犯人,也不敢多看,抬起头看到远处一扇极小的窗子里探出月亮的半个脸,这才想起今月已经入秋了。一想到入秋,铁牛不由淡淡的泛起愁来,秋天到了,离那天也不远了……   皇甫悠笑看这样的铁牛,神情平淡,似在思考什么。   那青年乞丐自进了牢房便已醒转过来,想起自己的遭遇,心头满是悲愤,见救了他的二位富家公子似乎不把蹲牢当一回事,还说什么见识见识,心想等下酷刑上身你就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见识了!心中这一想,鼻中也不由微微哼出声来。   皇甫悠瞄了他一眼,刚把目光挪开,又重新把视线投到那青年身上。看了一会儿后,他突然开口对匍匐在地上的青年乞丐道:“你在方家排行第几?内亲?外戚?怎么会落到这种境地?犯了家法么?”   此话一出,那青年乞丐立刻浑身打起颤抖,像是寒冷又像是有无限恐惧,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看向皇甫悠。   见了青年的态度,皇甫悠越发肯定自己的判断,继续说道:“你奇怪我是怎么看出你身份的么?”   青年没吭声,只是握紧了双拳。   “江南三大家,刘家、方家、端木家。端木家世代文生,屡出文杰诗豪,加上端木三子在朝廷奉刑部尚书一职,公正廉明断案无数更是让端木家受到江南一带百姓之爱戴。刘家崇武,以武制江南。方家三代富豪,以妓院起家,江南各地凡是稍有名气的赌场、妓院几乎都和方家脱不了干系。方家老祖宗担心自己靠卖人儿女皮肉生意起家,害怕将来报应临头,自己方家子弟也会有被误卖入勾栏之日,便让方家儿女不论本支旁支,一律自出生日起右耳穿洞佩戴特制耳环以便辨别身份。”   “本来这是一件秘密,知道的人并不多,但因我买卖特殊,这些秘密对我来说也就不算秘密了。方少爷,你不想和我谈谈么?为什么江南首富的方家子弟也会落到路边乞食行窃偷人的境地?也许……我能帮你也说不定哪。”皇甫悠弹弹衣袍,似笑非笑。   铁牛回过头,不明白皇甫悠的声音中怎么会有一丝兴奋。别看那小子一脸平淡的样子,坐姿连变都没变,可是他就是能听出阿悠那小子和平时不一样。   等了半天,不见青年回答,铁牛奇怪的看了他两眼,以为他伤势加重了。正准备起身到他身边瞧瞧时,“……报应……。这都是报应!”青年蜷缩起身体,喃喃道。   “什么报应?”铁牛不理解,走到青年身边蹲下,摸摸他的头,看看他有没有发烧。   “谁也管不了,谁也……!方家完了,彻底的完了!”青年神色愈发颓丧。   “阿悠,俺记得你身上有带伤药吧?拿来。”铁牛大手一伸。   皇甫悠盯着这只大大咧咧伸到面前布满厚厚老茧青筋分明的结实手掌,心不甘情不愿的从腰上解下一个精致的小腰包,慢慢打开,犹豫了半天,才挑了一个青色的小瓶放到那只大手上。   “只要用指甲盖挑出那么一小点,用水溶开,抹在伤口就行。不要浪费了!”   “不就是一点药粉么,看你心疼的!出去俺给你去药房包一大包给你。”铁牛老实不客气地拿过青色小瓶,放开喉咙让牢头送水来。   “你可知道当年号称药圣的齐凛王所配出的药有多珍贵吗……,算了!跟你这傻牛说你也不懂!”皇甫悠拿出这瓶药,还真有点心痛。在他看来,那青年乞儿的伤都是不严重的外伤,随便找哪个郎中开点伤药也能治好,实在没必要浪费他的宝贵药粉。   那边,蹲在青年身旁的铁牛根本就不理他嘀咕些什么。忙着把药化开,要给青年上药。幸好牢头见他们衣着不凡也不敢亏待,很快就把清水送来。   一边给青年抹药,铁牛一边为他宽心,“你别怕,俺们不是坏人。你有什么冤屈就和阿悠说好了,他出来就是专门管这种事的。他要不管你,他就是贪官!不过你偷钱也不对……”   “铁牛…!”   “大爷……,您是说……”青年抬起头。   “你有手也有脚,做什么活不好,何必要偷人钱?哦,俺知道了,你是不是肚子饿了?所以没力气做活?你放心,等出去,俺去洞庭湖抓鱼给你吃。”   “铁牛!”   “大爷,难道您们是……”   “是啥?阿悠,啥事啊?”铁牛停下手,看向二人。   皇甫悠张张口,终于无可奈何的叹口气,挥挥手道:“没事。你忙你的吧。”说完,手掌摸向腰间。   青年重新打量二人,越看越像。这叫铁牛的男子怎么看都像是打手保镖一类,除了神态憨厚以外。那叫悠的男子则怎么看怎么像官府中人,尤其是他那特殊的气质。   等青年再把目光放到皇甫悠身上时,也看到了他手掌中所放的一枚民间传说中的玄铁御牌。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了吗?还有你说的方家彻底完了是什么意思?”皇甫悠收起笑脸,神情严肃的问道。   青年乞丐半躺在铁牛怀中,死盯着那枚钦差御令,久久,终于开口道:“这都是报应……,是的,我本是方家子弟,单名敬。与方家前一个当家乃是表亲,我称他一声表叔。三个半月前,我收到表叔寄来的书信,觉得事情紧急,便立即动身前往表叔家。可是……”   一盏茶后,皇甫悠开口问道:“现在当家的已经不是方家人是吗?”   “是。”方敬点点头,神色悲痛。“那妖妇找来一个人,对外界说是方家在外培养的表亲,是方家新的继承人,方家其他远亲虽是不信,可是那人手持方家令印,以及本家及各处买卖明细人员名录,加上又控制了方家所有财务收支,方家各处不得不听令行之。”   皇甫悠点点头,在心中把方敬的话重新整理了一遍。发现事情大略如下:方家的前当家两年前迎进一美艳少女为妾,对其宠爱异常。可是不久后,他发现少女似乎在打他家产的主意,而自己也不知何时被下了慢性毒药。等他发现,当家印令已经落在少女手中,甚至各处买卖的人员名单收账明细也全被少女带来的亲戚掌控。更甚者,方家的直系亲属开始一个接一个莫名死亡。从他的元配开始,到他的兄弟、儿子、侄子、女儿、侄女、孙辈无一例外。但因做法巧妙,加上方家声誉不好,外面人知道后只说方家人死得好,死得多是因为受到诅咒,竟不去追究方家人的真正死因。   方当家越来越恐惧,拚着一死,找来亲信,把方家所有房屋地契连同一封书信全部命人送给做镖师的表亲──方敬。让他来一起想法挽救方家。   可是方敬到时,一切已晚,方家易主。不但如此,反而被现今的当家派人追杀,说他偷盗了方家的房屋地契,并报官备案,这也是他害怕被抓进官府的原因。只是不管他逃到哪里,甚至连镖局也不敢回,但追兵仍是不休。弄得他饱一顿饥一顿,日日在外奔逃。   皇甫悠暗自嘲笑,这方家易主使得手法虽然是古老的仙人跳,但越是古老的法子好像就越有用嘛,怪不得经久不衰。   虽说这方家被害一事,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为民除害。但真正的事实上,方家并没有消失,手底下的妓院、赌场仍在经营。换句话说,害人的头子只是换了个人当罢了。   可问题就在这里,这是什么人?只是单纯的谋财害命,还是另有目的?妓院和赌场并不是那么容易经营,只是一个冒充的当家如何把方家管理好?黑白方面要怎么摆平?什么人有这样的能力?如果不是个人的话,他们要方家何用?   难道是……   皇甫悠一惊,为自己的想法微微皱起眉头。看了一眼方敬,暗暗希望事实和他所想相去甚远。   “我问你,当初那份书信和房屋地契你还留在身边么?”   “在。我留着它们,心想也许有一天……”方敬声音哽咽。   “我想,东西肯定不在你身上,你把它们藏到哪里了?”   方敬不答反问:“您一定会帮我的是不是?方家人虽然该死,但不是所有人都该死!我一些表兄弟心地善良一直劝表叔结束这种肮脏的买卖,我的一些侄儿们才刚刚出世…,他们何其无辜!何况,那妖妇等人如此心狠手辣,如果方家完完全全落到他们手上,以后……”   “这点不用你说我也明白,我既然管了此事,就一定会管到底。那些证物在你身上并不安全,你告知我下落,我让手下去找回来,如果你不放心,明日我让手下找你,他们会把你和证物暂时隐藏起来,等方家的事情水落石出,我再让他们把你送回方家。你看如何?”皇甫悠耐着性子解释道。   铁牛轻轻拍拍方敬的肩膀,傻笑道:“你怕啥,阿悠说帮你就一定会帮你。俺家阿悠可是天底下第一大好人!”   方敬被他弄得啼笑皆非,心情也放松了一些,面上露出笑容:“我知道你是好人。我相信你。”   皇甫悠心下有点不高兴,心想你宁愿相信那个傻牛,竟然不相信我堂堂雳王!哼!   “老爷,我也不瞒您,东西我确实没有带在身边,为了安全起见,表叔派来那位亲信送信后,我便让他暂时保管这些东西,让他藏了起来。”   “他如今在哪里?”皇甫悠冷声问。   “他在……”   “把十一号牢房的犯人提出来!太守大人要夜审该人犯!”牢外传来嚣张的喊声。   皇甫悠寻声抬头,心中奇怪。   “十一号牢房有三个,大人要提哪一个?”牢头巴结的问道。   “那个最脏最臭的!”随着声音,有人来到牢门边,伸手指指卧在铁牛怀中的方敬道:“就是他!把他提出来!”   方敬大惊!   *********************************   皇甫悠嘴皮子微动,在方敬耳边说了一句话,便任由牢头把他拉了出去。   眼见方敬被带走,铁牛著急想要上去抢人,被皇甫悠拉住衣袖。   铁牛回头,看见皇甫悠对他摇头,“不用担心,我的人会看著他。”   “你的人?”   皇甫悠点点头,“对,我的人。你什麽都不用担心,等明日吴继孝来接我们出去就好。”怕铁牛不知道吴继孝是谁,又补充了一句:“吴继孝就是岳阳太守。”   铁牛抓抓头,满腹疑问的被皇甫悠拖著手拉到身边坐下。   第二日,开堂不到弹指之间,堂中就跪满了人,原本站在堂下的二人被迎到上位。皇甫悠二人当夜就在吴太守的热情招呼下,从客栈搬到了太守府。   “你说什麽?人死了?”张书德皱起眉头。   牢头忙点头,哈著腰小声说道:“张爷,小的已经请仵作验过,仵作也确定那乞丐受刑过重重伤而死。”   “这下麻烦了……”张书德头疼的抚摸额角,“我让姐夫审讯他时,并没有让他动大刑啊。他怎麽会突然被打死?我问你!”   张书德瞪起眼睛,“你们把那乞丐拉回牢房後是不是也动手了?”   “这……”牢头冒出冷汗,没想到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谁知道那小子那麽不经打!   牢头把腰哈得更低,唯唯道:“张爷,小的们只是想帮你出口气,哪想到……,嘿嘿。”   “你们!你们坏了我的好事!……这下事情闹大了……”张书德气得跺脚,恨不得上前给牢头一脚,可是想到以後还有用到他的时候,只好强忍怒气,挥手道:“算了!确定人死了就算了!记得把尸体处理好,不要再给我弄出马脚!”   “张爷,这您请放心。小的们会把他处理得好好的。”牢头暗中吐出一口嘘气,忙巴结的笑道。   张书德转身欲走,忽然像想起什麽似的,回头问道:“你们可搜过那乞丐的身子,我被他偷走的东西找到没有?”   “没有,什麽都没有。连鞋子都脱下来看了,除了那身又脏又破的衣衫外,连个铜板也没有。”   太守府,待客居。   铁牛把裤管卷高,脱掉鞋子把双脚放进装满热水的铜盆中。   “呼……,真舒服……”铁牛尉贴的眯起眼睛来。两大脚丫啪嗒啪嗒交替地揉著自己的脚背。   “俺说阿悠啊,把鞋子脱了一起洗吧,这脚盆够大,别让人多费心了。来,俺帮你揉脚。”说著,铁牛笑嘻嘻的举起右脚,冲著皇甫悠脚趾动个不停。   皇甫悠放下书本,丢过去一个鄙视的眼神,“少恶心了!谁要用你的洗脚水!本官已经让人另外备了洗澡水。你自个儿慢慢乐吧!”   “呵呵,俺不脏的,俺现在每天洗脚,两天洗一次澡。原来住在村子里时,天热去後山抓鱼顺带洗澡,天冷时都是一个月一次呢。俺现在可比以前干净多了!”铁牛冲著皇甫悠乐。   皇甫悠拿书遮起脸,不想承认自己娶的是这麽一个脏男人。   “等下洗完澡才准上床!”   “不用吧,昨天才洗过哎。何况俺脚都洗了。”   “前面一直在赶路,所以我可以忍受你两天洗一次,但现在……你要敢不给本官每天洗天天洗,你就等著屁股开花好了!”皇甫悠斜睨了那大块头一眼,眼光充满了威胁。   “那你帮俺搓背。”铁牛还想讨价还价。心想俺媳妇儿怎麽这麽爱干净哩。   “你叫本王帮你搓背?!”砰的一声,雳王摔下书本发火了。本官也升级变本王了。   “那俺帮你搓背好了。”还好铁牛没有笨到家,知道见风转舵。   “嗯,这还差不多。”   皇甫悠正在和铁牛随口胡闹,就听到外面来了丫环告知洗澡水已经备好。说待贵客洗尘後,太守大人协同夫人小姐在後花园备了接风宴准备款待二人。   皇甫悠婉拒了秀丽丫环的服侍,拎著铁牛的衣领让他给自己搓背去了。   不提铁牛是怎样坐在澡盆中认真的给他家阿悠搓背,且说二人洗尘後,在丫环的引领下来到後花园。   希奇的看著满园挂的美丽宫灯,铁牛跟在皇甫悠身後向池塘旁的亭阁走去。   太守一家人早在花园中等候已久,见他们二人施施然到来,连忙站起身迎接。太守首先迎出来,热情的上前握住皇甫悠的双手,带著二人走向亭阁。   来到亭阁下,悠忽然停住脚步,侧身让铁牛先进。铁牛不知道所以然,大咧咧的就这样迈了进去。   太守等人见钦差的铁悠竟然侧身让那看起来憨傻的汉子先进,顿时收起原本轻视的心情。吴太守原本以为铁牛是钦差的侍卫,没想到……。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就在吴太守拼命想朝中哪位官员官位大过四品的钦差大臣,且长成铁牛这样的时候,吴太守两位夫人中年轻的那一位已经深深弯下腰,脆声道:“贱妾见过两位大人,大人们请高坐。”说著,让出首位的位置。   铁牛奇怪对方为什麽要让他高坐,难不成希望他坐到桌子上?见有人给他让椅子,立刻客气的回笑道:“谢谢这位大姐,”说完刚想坐下来,又想到阿悠刚才教育过他,和这府里的人说话要懂得适当的恭维,连忙又补充了一句:“大姐长得好漂亮,你旁边这位小姑娘也很漂亮,啊,还有你娘也很漂亮,吴大人真得好福气!”   铁牛不懂得恭维,他这话说得也是实话。这位年轻的太守夫人确实很美丽,而她旁边站立的丫环容貌甚至更甚她一筹,眉目流转间隐隐的流露出一丝妖的感觉。站在右边年纪稍长的夫人大概是吴太守的原配,虽说年近四十可风姿依然存在,尤其是那种温婉的气质,颇让人产生好感。   可是听到这番恭维话後,脸上能笑出来的大概只有铁牛一个人了。   吴太守回过神来,暗中抹了把冷汗,心想钦差大人是不是不满他的政绩,以为他只顾美色,甚至有厌弃发妻之嫌?越想越後怕,仰天打了个哈哈,大声笑道:“这位大人说笑了,这二人皆是下官的拙荆。下官的母亲已经逝世多年。大人请坐!”   吴大夫人像是心胸广阔的人,并不在意铁牛的话语,也笑著颔首道:“两位大人请上座。”   皇甫悠直到此时才带著笑脸上前拉著愣愣傻笑的铁牛一起坐下。   说了几句客套话,吴大人命下人端菜上来。那名妖的丫环在二夫人的示意下,端著酒壶来到二人身後。   很少被人侍候过的铁牛眼看那麽一个娇嫩嫩丽丽的小姑娘巧笑兮兮的在他身旁转来转去,简直就是手足无措。不停的向皇甫悠投去求救的眼神。   皇甫悠像是都没看到,那丫头缠著铁牛,他正好可以得到机会向吴继孝套话,问一问岳阳地界有什麽异动。   “两位大人,这一桌乃是岳阳名菜巴陵全鱼席。鱼都是鲜鱼,取自洞庭。这一道名叫竹筒蒸鱼,你看它……”   “哎?竹筒也能蒸鱼?俺还以为只能蒸饭呢!”铁牛连忙插话道。他快受不了那个小姑娘的热情了,端著酒壶直往他身上贴,贴得他直想喊:大夏天的,你热不热啊!   “呵呵,竹筒蒸饭也是美味,明日下官便让厨子做了供大人品尝。大人请尝尝这道有名的紫龙裹袍,这味菜贵在鱼、肉、蛋三味俱全,且外酥内嫩,油而不腻。”说著,吴太守亲自给铁牛布菜,倒把一旁的皇甫悠给冷落了。   那吴二夫人显然是个精明人,自家官人忙著招呼铁牛,她就柔语轻笑为皇甫悠布菜斟酒。加上大夫人在一边适时地劝酒,整个酒席显得和乐融融。   铁牛看著那满桌子的大鱼大肉,心疼啊!   拉拉皇甫悠的袖子,小声道:“阿悠啊,你看这一桌子要多少钱哪?你还说他不贪,他要不贪,哪来那麽多银钱这样大吃大喝?城外那麽多难民还没饭吃呢!你要是不管,俺可跟你没完!”   这话一出口,当下吴太守的脸色就变得惨白!   来了!就知道这浑小子会这麽说!皇甫悠注意到吴继孝的脸色,不动声色的看著,回答铁牛道:“你放心。我都看在眼里,知道该怎麽处置。”   “哦。”听到悠的回答,铁牛安心了。随即又想到什麽,贴著悠的耳朵问道:“你知道这紫龙啥的,是什麽呀?其他的菜,俺都能看得出来是用鱼虾做的,就这个看不出。”   皇甫悠轻笑,“呆子,紫龙就是黄鳝。裹袍指的是它外面那层蛋皮。”   “啊!原来如此!”铁牛恍然大悟,“你们学问人就是爱作怪!鱼就是鱼、虾就是虾呗,非要取一大堆稀奇古怪的名字。”   “呵呵,宫里头的菜名不是更奇怪。你忘了,宫里的青菜豆腐汤还叫做翡翠白玉汤呢。”   铁牛并不知道宫里人吃不吃青菜豆腐汤,他正奇怪阿悠为什麽会说他忘了没。他根本就不知道呀!   那边,吴太守的脸色更加难看。吴二夫人则认真看了一下铁牛。那个丫环端著酒壶贴铁牛贴得更紧。   “吴大人可知道本官这次巡查岳阳地界是为何事麽?”突然,皇甫悠开口对吴继孝说到。   “这……,下官愚昧,下官不知。还请大人指点。”吴太守诚惶诚恐的放下筷子,已经完全没有了吃喝的心情。   “本官听闻岳州地界忽然冒出来一个天道教,大施善心四处接收难民成为教民。吴大人可知此事?”   天道教?铁牛迷糊。他怎麽没听阿悠跟他提起?   “下、下官不知。”   “你身为岳阳父母官,竟然不知道你州界百姓的动向?天道教打著替天行道的幌子,在各处兴建庙宇,你也真的丝毫不知?”皇甫悠步步紧逼。   “下、下……,下官听闻过天道教,但并不知它收难民做教徒一事。”吴太守从袖中掏出手帕,在额头上按了按。   “那你可知道皇朝禁律,凡是建设庙宇香坛新建教派皆要经过朝廷认可?”皇甫悠冷眼相看,他现在已经可以肯定这岳阳太守肯定知道什麽。   “下官知道。只是……,只是下官以为那只是一般江湖帮派,这才没有多加过问……”吴太守的声音越说越小。   “哎呀,官人,你们聊的妾身们也不懂,而且今夜天色已晚,二位铁大人又是远途而来,妾身看还是早些让二位大人安歇下来如何?有什麽事你和铁大人明日在公房说吧。”吴二夫人对吴太守施了个眼色,婉转的劝慰道。   “是呀是呀!今日天色已晚,又有妇人女子在场,哈哈,铁大人,您看……”吴太守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声说是。   正逢铁牛满腹疑问,也想早点私下询问阿悠,只见他适时地对皇甫悠伸出手,扯扯他的衣袖道:“阿悠,俺吃饱了。俺们回房吧。”   皇甫悠好像就在等铁牛开口,见他这样说,笑著点头站起身来。   吴太守等人也连忙起身相送。   铁牛见那丫环跟在後面跟来,连忙转头挥手说:“小姑娘,大妹子,你别跟来了。”   那丫环闻言一愣,随即娇笑道:“大人,请让小翠侍候大人安歇。”   “不用不用!”铁牛连连摇手,“俺不用人侍候,你忙你的吧。”他是给这个女孩贴怕了!   小翠仍旧在笑,只是笑容已经有点勉强,她还是头一次遇到有人这麽拒绝她呢!以往,任何男人看到她都像黄蜂看见蜂蜜一样。从来没有人像铁牛这样不懂消受美人恩!难道……,小翠心中念头数转。转头看向吴二夫人。   不等小翠回答,铁牛已经拉著皇甫悠匆忙走远。   皇甫悠看他急匆匆的样子,不由感到好笑:“你这是做什麽?那女孩你就这麽讨厌?她看起来长的可不赖。”   铁牛摇头道:“不是讨厌,是害怕!她刚才吃饭时老贴著俺,还有时候会伸手在後面掐啊掐的,刚才起身的时候,她还拧了俺大腿一把!俺猜她肯定讨厌俺,却不得不听那个太守的命令侍候俺!”   “啧!呆牛一只!”皇甫悠摇头叹息。   “对了,你刚才说到什麽天道教,那是什麽?”铁牛不懂得面前这人为什麽笑成这样,随口提出心中的疑问。   “没什麽。只是随口提出来问问而已。我现在也不能肯定这个天道教到底是怎麽回事。”皇甫悠确实不太清楚这天道教的事。他也是在一顿饭前才知道有这麽一个天道教的存在。   “那你提它干嘛?那太守好像被你几句话一说,吓得脸都白了。”   “我也是路途中无意间听人说到,一时好奇便想询问询问岳阳太守,他身为该地界的父母官,猜想他会不会知道些什麽。”皇甫悠没有说出实话,他要防止隔墙有耳。   边走边猜想吴继孝为什麽会特意在握手的时候揣给他这张写了天道教三字的纸条。如果他想告诉自己什麽,为什麽不把它写得更详尽?或者直接告诉自己?他在害怕顾忌什麽?还有那二夫人和那丫环……   “铁牛,你觉得那丫环怎麽样?”   “啊?漂亮呗。一个妖的小姑娘。比那个二夫人还漂亮!”铁牛下意识的回答。   “丫环长得比主人还妖的这倒是很少。”皇甫悠像在自言自语。   “你说什麽?”   “我说我们今晚早点睡,明天出门好好逛逛。”悠放开声音说到。   半夜,皇甫悠猛地睁开眼睛。他似乎听到隔壁有人在叫他:阿悠!阿悠!   铁牛!一个翻身坐起,悠竖起耳朵仔细听。他不知道刚才是真的有人喊他,还是错觉。   只听隔壁传来一些撞到东西的声响,刚准备起身去看个究竟,就见大门砰的一声被人撞开,铁牛衣衫不整的冲了进来。 第五章   [铁牛?]高大的身影一冲进来踢掉鞋子就想往皇甫悠的被窝里钻。   [啊!]铁牛人还没钻进去,一个倒栽葱就摔在了地上。   [阿悠…悠,你、你的被窝里……里……]铁牛指著那隆起的一团,结结巴巴混乱成一团。   皇甫悠瞅见门口一闪而过的身影,大致也猜出来是什麽事情,八成是太守命那丫环来侍候铁牛,可惜没见过世面的铁牛不懂得享受美人恩反而被女子的大胆热情给吓跑到他这儿来了。   [你、你怎麽可以背著俺偷人!]铁牛像是反应过来了,怒气冲冲得从地上爬起指著皇甫悠的鼻子骂道。   [你说什麽?你说本王什麽?]皇甫悠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俺说……俺说,你偷人!]可怜的铁牛涨红脸,他怎麽也没想到自己的房间里半夜突然冒出一个不穿衣服的妖精也就罢了,竟然连阿悠的被窝也藏了一个!   被窝里传来一声闷笑。   皇甫悠脸色有点难看。   [你先离开]随著皇甫悠的命令,被窝里钻出一颗美丽的头颅,当著铁牛的面大大方方穿衣著袜,收拾整齐後跪地向皇甫悠行了一礼,擦过铁牛的身边时泄出一声轻笑随即带上门离去。   [你给我过来!] [她……她是谁?]铁牛再傻,他也明白像这种情况大概就是村里人说过的老婆偷汉了。虽然他媳妇偷的不是汉子……   [我让你过来!]皇甫悠发火道。   [不要!你先给俺说清楚!你是俺媳妇你怎麽可以……] [你说谁是你媳妇?]铁牛气呼呼的伸手一指。   皇甫悠给他理直气壮的一指指的啼笑皆非。看来不跟这傻牛说清楚,他永远不会明白他们到底是什麽关系。   [你先过来,有些事情看来需要跟你说清楚才行]铁牛眼睛扫扫那张刚才有妖精躺过的床,头一拧,不肯过去。   [你犯什麽牛脾气,叫你过来你就过来!]皇甫悠开始有点不耐烦。   铁牛站在原地犹豫了半天,想想还是挨著脚步走过去一屁股在床沿上坐下,闷闷的不吭声。   [铁牛,你知道夫妻之间要做什麽吗?]皇甫悠想了半天,决定用最通俗易懂的道理让这只傻牛明白。   [知道阿。一起生活,一起养娃儿,一起照顾父母]说到这儿他又赶紧补充了一句,[俺知道你不能养娃儿,但俺不会嫌弃你的]皇甫悠对天做出一个无言的表情。   [好吧,铁牛,那你知道娃儿是怎麽养出来的吗?]悠在等待铁牛告诉他送子娘娘把娃儿给送来之类的答案。   [知道啊,媳妇儿生的呀] [你知道?]悠感到惊奇,心想这傻牛并不真傻嘛,竟然也懂得男女之事,不过这样的话他们的问题也就简单多了。   为了确定,悠再次问道:[那你知道媳妇儿为什麽会生出娃娃来吗?] [你问俺俺怎麽知道?俺又不是小媳妇儿]铁牛睁大眼睛瞪他。   悠为自己刚才所犯下的不可原谅的错误──高估铁牛的智力和常识,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铁牛!下面我说的话很重要很重要,你一定要记住!明白?]悠暗中做下一个重大决定,抬起头盯著铁牛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嗯。铁牛点头。   [好,你先把衣服都脱了,然後躺到床上来] [为什麽?] [不用问为什麽,等下你就会知道]铁牛不情愿的看看那张刚刚才有女妖精躺过的床,磨蹭著就是不肯脱衣上床。   [铁牛!]两个人互瞪了半天,看看在磨蹭天都快亮了,无奈下,皇甫悠只得披上外衣拖著铁牛走进隔壁的房间。   掩上大门後,悠让铁牛把衣服全脱了躺到床上去,铁牛心想媳妇儿让他脱那就脱呗,一下子就脱了个精光,爬到床上四仰八叉的躺下。   [阿悠,你要教俺生孩子吗?]脱光衣服才想起来,两人中间做媳妇儿的那个人好像是他而不是被人叫做王爷的皇甫悠。   [教死了你也不会!躺好,把腿叉开一点,先教你男人和女人的不同]把桌上的烛台拿到床头小柜上,当今雳王侧身坐到床沿边决定今天晚上帮他的王妃好好进行一番人生启蒙教育。   [首先,女人有乳房你知道吧?别看我!你村里的妇女喂孩子你总看过吧!] [没……这那好盯著人家大嫂看]铁牛有点害羞,他想起了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见过母亲喂养小榆头的场景。雪白的肌肤,饱满的胸膛,温柔的眼神……   [红什麽红,看过就是看过。现在你知道了,男人没有奶水可以喂养孩子,就如你和我]说著,皇甫悠伸手摸了摸铁牛厚实的胸膛。   铁牛呆呆点头表示明白。   [其次,女人的肌肤要比男人柔软,你看你一身厚皮戳都戳不破,这就是你身为男人的证明,明白吗?] [嗯,皮肤软的嫩的就是女人] [对!] [然後,女人的体毛大多数都比男人稀薄轻微,你看你……你毛也不多嘛]摸摸,摸到铁牛身上除了头顶外毛发最盛的地方,用手指卷住扯了扯。   铁牛痛的哎哟一声。伸手想把悠的手指挪开,被他闪过。   继续轻扯那长在最敏感地方的牛毛,皇甫悠盯著铁牛下半身那一团吃吃笑个不停。他开始觉得这个教育过程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   [然後,让我们看看这个……嗯,颜色还算纯净,看来是没怎麽使用过]皇甫悠边笑边用手指拨弄了几下。   铁牛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他觉得自己那地方怪怪的,就像第一次阿悠躺在他怀里那时候的感觉一样,血液呼啦呼啦全往那边奔了过去。   [你知道女人这里长什麽样吗?]见铁牛赶紧摇头,男人笑道:[想你也不会知道] [简单地说,女人是凹进去的,男人是凸出来的。就像你现在这样,呵呵,越来越凸……啧,资本还不错嘛]铁牛不情愿了,身子一翻不让他在碰。   [你也知道害羞?快,转过来让本王看看我媳妇儿害羞的样子]皇甫悠笑得越来越色情,只是他自己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俺要睡了]铁牛扯过被子蒙头盖上,他有点害怕自己现在身上的感觉,本能让他知道他需要一个女人,但阿悠不是女人。所以他只有忍!   [不准睡,我还没解释完。免得你下次看到我床上有女人又罗嗦]皇甫悠好玩的伸手去扯他被子。   [俺、俺已经明白了]铁牛死死裹住被子不让他掀开。   [你明白了?真的假的?你怎麽了?脸怎麽这麽红]扒开被子看到铁牛头脸的悠惊奇道。   [没没没没事,俺要睡了,你也回房睡吧]铁牛忍的面红耳赤,只希望阿悠快点离开,他好趴在床上磨一磨,以前也有过这种事情,那时候他只要趴在床上压住它,过一会儿就会…就会……,他不想让阿悠看见他…──这是他铁牛最大的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如果让阿悠知道他铁牛都已经十九二十岁的人还尿床──他只能一头撞死了。   皇甫悠双手抱胸,看著蒙头装睡的铁牛心中笑意不停上泛。给他这麽一闹,一点点睡意早已烟消云散,明知铁牛现在是个什麽状况,可他就是不愿现在离开。刚才那只傻牛当著别人的面大骂他堂堂王爷偷人这笔账他还没跟他算呢!   眼珠一转,伸手强行把被子掀起一条缝,脱掉鞋子硬是把身子从那条缝中挤了进去。   [天快亮了,我就在你这儿睡吧]不管铁牛是否愿意,右手扎扎实实从後面搂住他的腰,头顶在他厚实的肩背上,整个人紧紧贴在他身上表示自己也要睡了。   铁牛挣了挣没挣脱,只好发挥自己所有克制力克制自己不安的下半身。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怎麽觉得阿悠搂著他腰的手老是会不小心滑到他那里呢?而且…而且他还老是用他那里蹭他屁股!   铁牛感觉自己那里越来越硬越来越翘,现在不用阿悠的手往下滑,就只是圈过他腰搁在他小腹上就能碰到,可是他又不好和悠明说,只能强行忍耐。   皇甫悠感觉到自己像是抱了一个火炉,而且还是会不停冒汗的火炉,他知道铁牛就要忍不住了,可他还是不想放过他。说老实话,他还真想看看傻牛在这种状态下是怎麽处理自己的欲望的呢。   次日,铁牛一直没有理睬皇甫悠。就连跟著他去洞庭湖察看地形,看到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也没有开口询问。不是他不想问,而是他的羞愧心和对阿悠的生气更占了上风。原因不为其他,只因为今天早上快天亮时,他终究没有忍住。   在阿悠数十次不小心的碰触下他终於忍不住……尿床了。白白的浓浓的液体粘在他小腹、大腿、甚至被子上。偏偏阿悠还嘲笑他,说他的忍耐力也并不强之类的,还问他是不是存了好久。这种绝对的羞耻已经让铁牛难过至极了,但当他面红耳赤喏诺恳求他不要告诉别人他这麽大还尿床的事时,那人竟然笑得从床上掉了下来!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铁牛生气了!   所以当他下午出去逛街时他既没有叫上皇甫悠也没有跟他打招呼,当然在他迷路後无意间碰到昨晚的妖精女和那个张什麽德的人这件事他也没有来得及告诉悠。   晚上吃过晚饭不回自己房间睡,跑到铁牛房间想要继续作弄人的雳王发现要捉弄的对象不在,等了又等还是没看到人回来,一直到三更,皇甫悠这才意识到傻牛不可能是在耍脾气而是很有可能出事了。   放开喝令属下四处寻找铁牛的雳王不谈,且说下午出门的铁牛在岳阳城内一路闲逛……   短短三四个月,从单身变已婚嫁,从自己住惯的小山村搬到不熟悉的大城市,从穷人变富人,从平民变成一品夫人还是最有权力的雳王的王妃,换成任何人都是天变地覆的大变化,光是怎麽样适应新生活新身份大概就能花去普通人半生精力,但这只是对普通人来说。对铁牛来说,他只是多了个亲密的家人,一个会和他生活一辈子,他需要照顾、关心、付出爱心的家人。皇甫悠是谁,他有什麽身份,是否富有,对铁牛来说几乎没有任何意义。所以就算他雳王是皇帝的儿子而且很有可能就是下一代皇帝,他铁牛仍旧牛行牛素才不买阿悠的账!他要做错事,他也会像教训小榆头一样把他按到膝盖上打屁股。   难得出趟远门,又是头一次离家这麽远来到一个这麽热闹的城市,生气归生气,热闹还是要瞧的。铁牛走在城里东看看,西瞄瞄,看到什麽都好奇的不得了。   经过一个捏面人的小摊时,铁牛停住脚步。他觉得那位捏面人师傅的手好巧,只用一把小剪刀和一些他说不上名字的小道具还有一些颜料,就把一块面团弄得栩栩如生,捏什麽像什麽,看的他都舍不得离开。   那位捏面人的师傅见铁牛衣著华丽,又见他醉心於他的手艺,心想今天说不定能做个大买卖,便越发卖力起来。捏完了凤凰捏长龙,捏完了长龙又捏仙女,捏到後来只见铁牛眼都不眨的盯著他手看就是不开口问他价格,捏面人师傅心中难免泛起小小的嘀咕。   这时,铁牛在想如果能带小榆头染花他们一起来就好了,他们就喜欢这些小玩意儿,每次去县城里看到都会粘在人家摊子上看半天,只是他们从来不会买,小榆头和染花虽小却很懂事,知道家里穷从来不会吵著要他买给他们。   嗯……不知道阿悠会不会也喜欢?   [你会捏豹子吗?] [会!当然会!爷您等著,现在就给您捏好]捏面人师傅见铁牛终於开了尊口,高兴的连声承诺,立刻从箱子里揪出一块面团细心捏了起来。   等捏面人师傅把那只活灵活现的小豹子上色定型送到他面前,铁牛自然把手伸进怀中去掏铜钱。手一伸进怀中铁牛愣住了,他这时才想起身上的铜钱在出门时都给了弟妹,他也没想到要跟阿悠要,阿悠好像也忘了要给他。   [嘿嘿]铁牛把手从怀中拿出来,对著捏面人师傅傻笑了两声。   [爷?你还想要什麽样的?还是不满意?]捏面人师傅见铁牛虽然华衣在身但一点没有有钱人的高傲,便放大胆子问道。   铁牛一听,不好意思的抓抓头,憨笑著说:[大兄弟,对不住,俺没带钱]被铁牛叫做大兄弟的捏面人师傅似有点受宠若惊,连忙摇手道:[不敢当不敢当,爷您随便看,有喜欢的拿走就是,等会儿让府上送钱过来也是一样,我老钱一直都在这儿摆摊]被捏面人师傅这样一说,铁牛更加不好意思,在身上找了半天,扯下腰带上别的一块玉佩递给他道:[这样吧,俺用这块石头跟你换好不好?它……很漂亮,就是有点黑乎乎的]这是一块内雕成豹形的玉佩,很罕见的样式,玉色也确实非常漂亮。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极为难得的上品墨玉,可惜在铁牛眼里这只是一块黑乎乎的漂亮石头,他还怕捏面人师傅不肯跟他换呢。   捏面人师傅睁大了眼睛,以为铁牛在开他玩笑。   铁牛见他不肯接,心下自然认为他果然不喜欢这块石头,不尽有点失望。瞧瞧那只面捏的小豹子又舍不得离开,便恳求捏面人师傅道:[对不住,大兄弟,你看这样好不?俺身上没带钱先用这块石头跟你押著,等俺回去拿钱再跟你换过来好不好?俺不会赖账的] [好!当然好!]捏面人师傅在愣了一愣後,当即连连点头答应,连忙接过那块墨玉放进怀中直说会等铁牛拿钱过来换。他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这有钱人脑子肯定有问题,你看他那张脸,一看就知道是个憨傻人,八成是瞒著家里偷偷跑出来玩的傻少爷,活该他钱三要赚这笔横财!而且他不赚自然有别人赚,与其让别人赚当然不如自己赚!   捏面人师傅在看到铁牛乐呵呵的拿著那面捏的豹子弯过街角後,高高兴兴地快速收拾起摊子,收拾完忍不住把那块墨玉又掏出来看了看。   这肯定是块宝贝!你看这玉色,这麽纯没有一点杂色,而且这豹子的眼睛怎麽看都像是镶嵌了某种宝石,这形状、这颜色……不会是火钻吧?   钱三咽了口口水。瞧瞧四周没有什麽人留意,背著路人又把墨玉反过来观看它的背面。背面也是豹型,这是一块镂空的墨玉,外圈形成八卦状,内里则是一只奔腾中的黑豹,黑豹的眼睛上镶嵌著两颗通红剔透的宝钻,先不谈这块玉本身的价值,光是这不像出於凡人之手的手工就能值个大价钱!   不晓得这究竟能卖多少钱?就在钱三思量这块玉的价钱时,他注意到玉的八卦外圈上似乎刻了一圈字,很小,不仔细看几乎会把它当作花纹忽略掉。   还好钱三因为行当的需要还识些字,对著阳光,眯著眼辨识到:左边:赐皇儿悠十五成礼右边:许皇儿悠有代朕执政之权上方:如朕亲临钱三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铁牛乐呵呵的捏著那只面捏的小豹子在大街小巷里逛来逛去,这次他学聪明了,知道身上没有铜钱也不敢在人家摊子前傻站,走马观花一般远远看过一眼就算。直到他看到卖馄饨的小摊子肚子里冒出咕嘟一声,这才想起他也该回那个太守府吃晚饭了,想到就立刻转身往回走。   走著走著,铁牛迷糊了。   这是哪里?   俺记得俺是出了太守府大门向左走,看到一扇红漆门跟一个老太太聊了一会儿天,然後一直往前走,看到一个卖包子的店随後向右拐,然後就看到有很多酒家的大街,因为不饿所以又接著往前走,走到一家布店拐进一条小道,然後从小道出来往右……往左?然後,然後……   惨了,俺不记得了。   铁牛抓抓脑袋决定向人问路。   抬头找了找,正巧看到对面一家院子大门敞著,门上挂了两个红灯笼,门口站了一个很漂亮的大姑娘不停朝他笑,心想这姑娘人倒亲切就找她问路好了。   咚咚咚跑过去,站到姑娘面前憨憨的笑了笑,铁牛还是很不好意思跟大姑娘说话,喏喏了半天,还是人家女孩子先开口了。   「这位爷,您要不要进来坐坐?您想要什麽样的我们这儿都有,不用不好意思哦」说著,女孩巧笑嫣然的走下台阶伸手挽住铁牛。   「哎,大姐好,俺不想要什麽,俺想回太守府,但俺不知道路,你能告诉俺吗?」铁牛心想这姑娘真好,一点没有城里人的夹生,除了他妹妹他长这麽大还是头一次有女孩这麽接近他呢。   「太守府?爷,您是太守府的人?」女孩子抱的更紧,一张脸仰起来快要贴到铁牛的胸膛里了。   铁牛一听赶紧摇头。   「不是不是,俺不是太守府的人,本来俺们要被太守下大牢,但阿悠的官好像比太守大人大,所以俺们就成了太守府的客人,这是阿悠说的」   「是吗,」女孩子笑的眼睛都弯成月牙儿了,「爷,来嘛,进来坐坐嘛,您不用担心,等会儿您要不识路,我们留香院可以叫顶轿子送您回去,爷,来嘛,奴家花名叫茉莉,爷,您今晚让茉莉陪您好不好?」女孩使出浑身力气,想把铁牛往院中拖。   「哎?俺不用你陪,俺要回太守府,俺太晚回去阿悠会骂人,大姐你告诉俺路怎麽走就可以了」   铁牛觉得这姑娘怎麽这麽热情,就跟昨晚那个跑他房间里的妖精女一样?手臂微微使力想要挣脱女孩。   茉莉见拖不动铁牛,急了,回头对著院子里大喊了一声:「姐妹们,还不过来请贵客进去!」   「哎呀,爷您终於来了,奴家等你好久了」   「爷,您怎麽现在才来呀」   「爷,」   一阵莺声燕语,院子里呼啦啦涌出一堆花枝招展的大姑娘,围上来就把铁牛往院中拖。   「俺、俺不认识你们,你们别扯俺的衣服,扯坏了阿悠会骂,你们别推俺啊,别推啊!你、你们……」铁牛在一大群女孩的包围下快晕了。   钱三坐在家中望著手中玉佩心情矛盾异常。   把它就这样送回去?站在原地等那位傻贵人拿钱来换?……可又不甘心。   那把它想法卖了换成钱财?可谁敢要?识货的人不敢买,不识货的又给不出好价钱。   留著它?留著它干什麽用?如果给查出来那可是杀头的死罪!   用它冒充皇子悠骗钱?……他又没这个胆,这个要被抓到那可不是他一个人项上头颅的问题,满门抄斩铁定跑不了!   怎麽办?   怎麽也没想到会得到这麽一个烫手的宝贝,丢也不是,留也不是。   忽然,钱三脑中闪过了一道灵光。   没有任何人听到有关皇子离开宫廷的消息,官方也没发布任何消息,那麽……这就代表皇子悠乃是暗中行事,也许暗访天下也许偷跑出来玩,不管是哪一点,如果让岳阳父母官得到这个消息预先做好准备,对他们这些官员来说应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也就是说,如果他把这块玉佩呈交给岳阳太守,事先得到消息的太守怎麽也会向通风报信的他表达一点谢意吧。而且,就算他日皇子悠找上门来,他也有理由说一介平民不敢保管这样的宝物於是呈给自己的父母官以免出什麽意外。   对!就这麽办!钱三一拍大腿对自己能想到这麽两全其美的方法大大自赞了一番。   就在钱三换了一身最好的衣服把墨玉隆重的装在木盒中送往太守府的路上,铁牛正躲在留香院贵客宿夜的小阁楼外面的茅房内不知如何是好。   他好不容易才「逃」到这里来。当他说他尿急的时候,那些大姑娘竟然捧来马桶让他在房间里解决。没办法他只好说他要大解且有人在他就拉不出来,那些女孩才嘻嘻笑笑把他送到阁楼外面的这个茅房里。   从门缝里偷偷往外看,门口那个叫茉莉的女孩还站在那里站著,就好像怕他跑了似的。   唉,肚子好饿……   蹲在茅坑上摸著自己的小腹,铁牛眼巴巴的看著左手举著的那只面捏的小豹子。……不知道这能不能吃?   那些大姑娘好像都很喜欢这只小豹子,人人都挣著要,他虽然想给她们,但只有一只,这是他要送给阿悠的,只好对不住她们了。   「爷,您好了没有啊?」茉莉等的不耐烦了。   「好、就好了,那个……」铁牛急啊,出去又被缠上了怎麽办?他不明白那些漂亮的大姑娘为什麽要缠著他不放,但刚才他看到好多其他男人也都被些姑娘缠得紧紧的,这些……这些会不是就是勾人的妖精啊?他不想背著阿悠偷人啊!   「爷,您是不是没带草纸?」茉莉在外面问道。   「……对对!俺没带!忘记带了!大姐你能不能帮俺拿点来」铁牛一听立刻趴在门缝上对外喊道。俺刚才怎麽就没想到这个好理由!   「奴家就知道,真是的,大老爷们有什麽不好意思说的,硬是在茅坑里蹲上那麽长时间……」茉莉嘀咕道,「您等等,茉莉去帮您拿些来」   「好好,麻烦大姐了」   铁牛耳中听著那个姑娘嘴里嘀咕著什麽奇怪的官人、傻子之类的话语渐渐远去,小心探出头瞅瞅四周没什麽人,连忙撒腿就往外奔。跑出那个小阁楼的院子,穿过一个大花园,又绕过一个很多人在里面喝酒划拳的花厅,铁牛慢慢收住脚步,刚才进来的时候也不觉得这家有多大咋一要出去就找不著路呢?   不过,铁牛这次没敢随便找个人来问,也不敢朝人多的地方走,他怕又被那群大姑娘给缠上。一边走一边想,怎麽想怎麽糊涂,他实在搞不清楚那姑娘拉他进来要干什麽。   总之没有好事就是!等铁牛做下这个定论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好像跑到另一座阁楼前了。   等等!那是谁?咋看著眼熟?   铁牛凝神向阁楼里窗户边站的两条人影望去。   哎?这不是那个太守的小舅子张什麽德吗?他也在这里?……哈哈!太好了!总算能有人带俺回去吃饭了!   铁牛看到熟人在里面,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兴冲冲的就朝阁楼跑。   「谁?!」   阁楼里的人显然警觉性很高,一听到外面有人的脚步声立刻推开窗户喝道。   「是他!」张书德愣住。   「他怎麽会来这里?」张书德身边的妖女子微微皱起眉头。   「不知道,也许他……」张书德转头看向身边女子。   女子同时望向张书德。   「也许他只是来嫖妓」   女子整了整丝毫未乱的发髻,把领口略微拉开一些,从窗边的阴暗处走出依到窗棂上。   张书德阴沈著脸打量正向窗口跑来的铁牛,心下难以委决。   「怎麽办?」女子问。   张书德正要开口,突然见到铁牛猛地刹住脚步转头就向回跑,立刻,「不管他有没有听到我们刚才所说的事情,」随即做了个手势。   「好,我来处理他。你先离开,小心不要被别人看到,如果他在附近布置了人手也一并把他们解决掉」   张书德点头,迅速转身在屋中的某一处消失了身影。   铁牛吓了一大跳!   他没想到昨晚那个妖精女也在这里,几乎想都没想掉转头就跑。他已经怕了这些大胆热情的女子了。   张书德和那叫小翠的丫环──也就是铁牛心目中的妖精女,哪晓得铁牛转身就跑的理由不是看出他们的杀机而是被女子吓的。   「铁大官人,请您等等」   铁牛听到身後女子的呼唤跑得更快。   「铁大官人……你给我站住!」小翠见铁牛不要命的到处乱跑,心下更加肯定他肯定是偷听到什麽。所谓真人不露相,别看这人长得一脸憨傻,来岳阳三天不到就能找到他们的秘密据点,可见这人的官职不仅要比那看起来就很难惹的钦差大得多且阅历也不是一般两般的深。这样的人如不能收为己用,那就只能……。   眼看铁牛就要跑到後门──小翠以为铁牛已经事先安排好逃跑路线却不晓得铁牛刚才已经在留香院中绕了半天现在只是找了一条没跑过的路在跑而已。也不顾再隐藏身份,一个腾身越过铁牛拔出匕首拦住他的去路。   「铁大官人,您这是要去哪儿呀?」小翠手握锋利匕首,脸上带著妖魅惑的笑容向铁牛一步步逼近。   「俺、俺……那个,大姐你也在这儿啊,还真巧,呵呵」铁牛一步步向後退,他很想告诉这个女子她就算拿刀逼他,他也不会娶她的事,但又怕刺激到她,只好不住傻笑。   「是呀,还真巧。没见到铁大官人之前,小翠对扮猪吃老虎这说法还不甚了解,今个儿见到铁大官人,才知道世上果真有这麽回事!铁大官人,您可把小翠我骗得好惨!」小翠心想在铁牛当初拒绝她的时候,她就应该明白这人不是一般的人。否则这世上又有哪个男人能拒绝得了她露水观音的主动诱惑?   「骗你?俺可没骗你!大姑娘你话可不能乱说,俺可是有媳妇的人」这要让阿悠听到还得了?他不把他骂的狗血喷头才怪!   「你还想装傻?哼!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铁大官人,我们都是明眼人,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说,你到底知道了多少!」露水观音朱翠不在露出勾魂笑容,一双媚眼射出凌厉的光芒。   「啥?俺没装傻啊,俺也不知道什麽啊,大姑娘你在说啥呢?」铁牛听了女子的话是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越听越糊涂。   「哼,我看你能装到什麽,等大刑上身你就明白早说实话的好处了!」   小翠决定拿下铁牛把他带到暗室秘密审问一番,看他们官府到底知道了多少。还有太守府那个钦差,如果不能收买他也不能含混过去,就只能一不做二不休!   「大、大姑娘,你要干啥!你别过来!别过来!」   钱三手捧装宝玉的盒子来到岳阳太守府求见太守。家丁把他领到了後院。   就在钱三跪在地上偷偷打量客厅的布置时,「你说你想见太守大人,是因为你有重要宝贵的东西想要献上?且关於皇族?」   随著声音,屏风後走出一成年男子。正是刚从留香院赶回的张书德,在通过大门时,他听到钱三向家丁的禀告,心中一动便让人把他带到了後院。   「是,大人。小的有至关重要的宝贝想要献上」   钱三连忙高举木盒过顶。他以为张书德就是太守大人。也不怪他会认错,平民老百姓有几个有机会见识到真正的官府中人?见对方身穿华服,又出现在太守府後院且气质从容,自然而然就把他当成岳阳太守了。   张书德知道他认错,也不解释,伸手拿过木盒打开。看到里面那层土气的红布,张书德心中有点失望,他本来抱著兴许的可能,但见了这个盒子已经没有多少兴致。在他看来,这个叫钱三的小商贩大概也是上了谁的当买了个所谓的皇族的赝品。这种事情很多,皇族的东西禁止在民间流传,但越是禁止人们也就越是把它当作宝贝,有人把它当宝贝赝品也自然随之而来。   不甚感兴趣的随手揭起那层红布,张书德的目光凝固了。   天快亮了,皇甫悠一夜没有合眼,那只傻牛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也没有任何消息。刚开始只是派了三四个人手查找,随著时间过去,悠加派了五倍的人手。当然,这些都是他暗中培植的登霄楼的暗探。现在他暂时还不易动用官府的力量。   但当清晨来临时,皇甫悠打翻自己原先的想法,他决定要用官府的力量帮他查找。   根据暗探传来的消息,铁牛昨天下午在城中转了一圈,途中在一个捏面人的小摊上用一块玉石交换了一个面捏的小豹子。入夜时分跑到了烟花巷,被留香院的姐儿半强迫的拉进院中,之後却借屎遁偷偷跑掉。再之後就没了铁牛的消息,没有人看到他从留香院出来,也没有人看到他在留香院内,一个大活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悠按住额头,命令属下找到那个捏面人摊的摊主。一听铁牛用块玉石交换了一个面捏的小豹子,悠就不由自主叹了口气。他几乎连想都不用想,那只傻牛肯定是用他给他的那块墨玉跟人家换的面团!   早知就不给他了……   雳王那个後悔呀!不明白自己当时是怎麽个鬼迷心窍,怎麽会把代表自己的那块八卦墨玉就这样随随便便别在了那只笨到家傻到家的蠢牛身上!就算给他也应该跟他说一声那块玉的价值,而不是让他随便拿去换块连吃都不能吃的硬面团!   那个白痴……!   你最好就这样消失的无影无踪,否则!哼哼!等本王找到你……看本王不把你吊起来抽上个百八十鞭!   ……还有你竟敢给我逛妓院!不想活了是不是?!   堂堂雳王完全忘记了自己先「偷人」的事实,对於铁牛竟然跑去逛妓院这事呈现出极大的愤怒!   所以,当天留香院突然被一大群官兵包围进而被封被查的事也不奇怪了。 第六章   张书德在房中焦躁不安的走来走去,露水观音去截杀铁牛至今未归,现在又忽闻钦差铁悠派兵抄了留香院,虽然想亲自把那块墨玉呈到上面去,但又担心他的身份已经暴露。   露水观音不仅一身媚功堪称天下第一她的武功也属不凡,可她至今未归也未传回任何消息想必已经凶多吉少。那显然深藏不露的铁大官人很有可能已经把他探得的消息传给钦差,否则他又怎会无缘无故派兵抄了留香院?   如果此时有谁看见现在的张书德,一定不相信他就是平日那嚣张轻薄的太守小舅子。一脸熟思的表情证明他已经经历过许多大风大浪。   怎麽办?如果事情败露,到时他承担的责任也不是一般两般,如果他不想去领教刑堂的手段,就必须在现阶段把所有漏洞堵上。   暗杀钦差可是不小的罪名,如果他失手被擒……   张书德衡量厉害却始终无法在心中做出委绝,直到属下传来在留香院後院柴房里发现露水观音尸体的消息。   这边皇甫悠也是深皱眉头。   那个笨蛋也不知跑哪儿去了!问遍留香院的姐儿竟没一个知道。後院柴房里发现那个丫环小翠的尸体,经手下辨认确定此女就是江湖上声名狼藉的女妖露水观音。且不提露水观音为何化身丫环藏身於太守府,身手可以挤进二流高手的露水观音却被人如拧稚儿颈项一般拧断了脖子,这岳阳附近有谁有这样的功力可以轻而易举取得女妖性命?这跟傻牛的失踪有何关系?为什麽他那些号称天下第一的密探竟探不出铁牛下落?   一想到那头笨牛很有可能被人砍成几段装入麻袋沈尸洞庭湖的某个角落中……   「咚咚」   「谁!」皇甫悠心惊,他竟然没有听到来人的脚步声!是此人功力不凡,还是他走神得太厉害?想到这里,惊讶顿变怒火!他不敢相信他堂堂雳王竟然为了一头又笨又傻又蠢又给他乱嫖妓的混账牛弄得失去往日镇定冷静!该死的!   「铁大人,小的张书德有至关重要的东西呈给您」   张书德……,哼。   「进来」本王倒要看看你有什麽花样,竟敢大胆跑到我面前。   「谢大人」门被打开,张书德手捧一精致首饰盒弯腰走进。   「咳,铁大人,今日小的无意间从一手艺人手上得到一件了不得的宝贝。小人怀疑是宫中之物,特地送来给大人过目」张书德走近雳王身边三尺之内。   悠微微点头,略一抬手示意他把盒子打开。   张书德堆著一脸诚惶诚恐的笑容,小心翼翼的把盒子打开。   瞟了一眼盒中之物,悠伸手捂嘴打了个哈欠。   「就是这个?」   「是,大人。您看这质地、这手工,无一不精,无一不美。而且这八卦外圈还刻了一圈字……」张书德又往前走上一步。   瞧这钦差神态,此物好像赝品,幸亏自己没有贸然把东西呈上去,否则就要闹出笑话了。张书德在心中庆幸。想想看也是,这麽重要的东西哪会如此轻易流落民间。那钱三说是一傻贵人给他的,哪个贵人会傻到把这能翻云覆雨的宝贝随便送人?嘛,就算是赝品,如果能起到另外一作用也算值得。   悠好像失去了警惕心,任他靠近也不喝止。   「哦,是吗,且呈上让本官瞧瞧」懒洋洋不感兴趣的声音。   张书德把首饰盒高举过顶,呈到皇甫悠面前。   悠伸手随意从盒中把墨玉取出,放在手中翻了翻,似在确认墨玉外围上的刻字──其实他早在第一眼就认出这就是那块他给了那头傻牛,他却拿去换人面团的钦赐玉佩!   就在此时!张书德把手中首饰盒砸向斜坐在椅中的皇甫悠,同时从袖中摸出短剑对准皇甫的胸膛一剑刺下。   不管这个钦差会不会武艺,在自己如此出其不意雷霆万钧的攻势下必难逃脱!张书德信心十足。   噗!!短剑插入物体中。   张书德抬头,眼见皇甫悠姿势未变正斜躺在椅中朝他微笑。他的短剑确实插进去了,却插在他砸出的首饰盒上,而这首饰盒正被皇甫悠抓在手中。换句话说,不是他把短剑插进目标,而是皇甫悠拿首饰盒送到他的短剑前面,甚至连姿势都未改变一下。这是怎样的一份悠然?!又是怎样一份功力?   渐渐的,张书德的手不可抑制的发起抖来。他在江湖上绝对不是个小人物,他的功力也绝对不亚於二流高手。可这钦差……他是谁?莫非、莫非那看起来傻乎乎的人真是皇子,而此人是他的保镖?所谓钦差身份只是一种掩护?皇子为什麽要来到这里?难道他们已经知道……   连场面话都没留,张书德立刻翻身向门口冲去。如果他把此事报给上面,说不定他还能将功赎罪。   「本王还没有好好感谢你把玉佩物归原主,你怎麽就走了?」   声音从前方传来,刚才坐在椅中的人现正带著一脸雍容华贵从容不迫的笑容站在门前。   张书德从来没有这麽後悔过!   他是哪只眼睛瞎了,竟然没有看出此人的真正身份!这种雍容,这种非凡,这种容貌,除了传说中的雳王悠还有何人?实在是因为那个傻乎乎的官爷老是「阿悠,阿悠」的叫,弄得谁也想不到此悠乃是彼悠。有哪个皇子会任由属下这样叫他?除非那人头衔比他大!   忍不住,「那叫铁牛的大官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愣了一下,悠没想到他会在这种时候突然问这个问题,想想,脸上浮起了捉弄人的诡笑。   「你说铁牛?他乃大亚皇朝今圣崇德帝的唯一儿媳,本王的第一王妃」   ……   张某脸上的表情让坏心眼的雳王愉快了好久。   张书德虽然知道了这个秘密,也有幸拜见了雳王「夫妇」的庐山真面目,但很可惜,他永远没有机会把这件事说给别人听了。   「正好本王也有些事想询问你,而本王也相信你会在见了某些皇家酷刑後,会一五一十迫不及待的把你所知道的事情全部说出」悠微笑著反手打开门,门外站著两名做更夫打扮的人,似乎已经等待很久。   岳阳太守府出了一点不大不小的风波。太守的小舅子突然失踪,其小妾也服毒死在自己房中。不过太守府的人并没有为此做出什麽大动作,就像一般人家小妾亡身一般,一口薄棺,几个送葬人就把那小妾埋了。张书德失踪的事也只被说成舅爷因胞姐去世便离开岳阳另谋发展。不到两天,太守府上下已经趋於平静。   从贵宾房出来的岳阳太守吴继孝抹抹头上的冷汗,脱力却显安心的向後院走去。远处,他的结发夫人正在丫环的搀扶下向他迎来。   「官人,都没事了?」吴夫人关心的依到丈夫身边。   吴太守点点头,勉强从脸上挤出一丝微笑,「这两年苦了你了」   「妾身无事,只要官人平安……。钦差大人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我把知道的事都已经禀告给铁大人,铁大人说……,说我可能会因为疏忽职守而被降职,但也只是如此。钦差大人是明白人,并没有特别为难我。你不用担心」吴太守把妻子搂进怀中,口中直念叨: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吴夫人把头埋进丈夫怀中。   从张书德口中得知铁牛当夜确实在留香院出现,由露水观音出面拦截想问他口供,但之後因为张并不在现场所以铁牛的下落仍旧成谜。   那头蠢牛跑哪儿去了!留香院前前後後上上下下都快被他掘土三尺,发现六具尸骨,可没一具属於铁牛。连井水都被他抽干了,也没看到牛毛一根!不过,这是不是也代表铁牛的生命无恙?   悠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该气。他不会真的迷路迷到洞庭湖去了吧?还是被什麽人救了?就在悠命人彻查近期出入岳阳境内的所有扎眼人物时,摘星阁小薇传来了护国将军的行船出游到洞庭的消息。   「他有出行?我怎不知」悠背对蔡小薇负手站在窗前。   「禀王爷知晓,护国将军在您出京的次日,上朝请求圣上准他一月返乡之期。如今皇朝内外安定,圣上便准了将军的折子」   沈思一番,「你认为他知道我出行之事麽?」   「这……,属下不敢肯定。但将军的手下也并不少,难保他不听到一些风声」   同是洞庭,同样的时期,是单纯的巧合,还是……?雳王皇甫悠的脸上出现阴沈的表情。   「再探!」   「是」犹豫一下,小薇开口:「王爷,何为重何为轻?」   「你认为呢?」悠转身,淡然而笑。   「属下不知」小薇跪下。   盯著属下的额头,悠的声音虽轻却重。   「记住,在我没有另外吩咐之前,铁牛永远是雳王之王妃!」   「……属下明白」颤抖著嘴唇,小薇把头伏得更低。   翌日正午,皇甫悠夹杂在人群中,观看护国大将军的行船经过岳阳洞庭湖面。为防肖小截船,将军行船的周围尚跟随了四艘护卫小船,岸上也由当地官府派出的州兵守在岸边。遇到这种皇亲国戚或大官出巡,经地的大小官员做足安全工作,表面上是为了维护这些不能惹的大老太爷们,其实心中只想他们快点过境免得出个三两事丢了自家官帽。基本上来说,经地官员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出巡队伍,又花钱又费力还要伤神,且什麽好处都捞不到!   就一次回乡,还真是大张旗鼓。嘛,瞧那并行的两艘二层高大船,大概想掩饰行踪也难。   大船上出现人踪,悠认出其中一人就是护国大将军欧阳辅天的女婿,借泰山丈人的余荫弄了个京都守备头目的位子。算是安分的人,没有什麽特殊之处,大名好像叫……郑长则?将军夫妇和其女儿都没有露面,但见二楼纱窗内人影隐约,想 必是妇道人家不便抛头露面,只能隔窗观赏沿途风景。   因为是私行,湖面并没有被戒严,大小船只仍旧在湖上来来往往,只是都避开了将军行船约一丈余外。不对,有一叶小舟正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将军行船。   呵呵,有热闹瞧了。悠找了一株大树,背靠其上,双手交叉抱於胸前,带著一脸戏谑的笑容准备看戏。   护卫船只也已注意到该舟,有人站在船头扬声喝止。该舟速度仍旧不停。   大船上的人也被警觉了,岸边的州兵心中开始叹息,麻烦来了!   等一下!悠猛地立直身子。   那雄风万丈站在船头迎风而立的人……   铁牛?!   第十四章   「尔是何人?还不快把舟停下!」大船上的护卫大声呼喝道。   面带青铜獠牙魔鬼面具的八尺昂藏男儿仰首狂笑,「呔!好一群挡路狗!竟敢阻挡老子去路,还不快给俺闪开!」   站在岸上观望的皇甫悠眼睛眨了又眨。确定自己听力绝对没有问题,这大汉的声音十成十是他家那头傻牛,身形也不差。但、但这狂妄嚣张的态度,还有这面具……,他听说过这面具。   护卫船有两艘集到大船身边以便保护。   小舟越冲越近,大船上的护卫连忙拿出武器。一排弓箭手列到船头跪地拔箭上弦开弓。   湖上、岸边观望的百姓,人人兴趣盎然,发出种种讨论猜测,凝目注视事态发展。大盗明目张胆的抢劫大将军,这可是百年还不定能看上一回的好戏啊!   「北岳狂人?又是你!我和你有何冤仇?你为何总是寻我麻烦?」船上传出将军女婿郑长则的惊怒声。   北岳狂人!果然是他。莫非……尚没有看到脸之前一切都无法定断,悠冷静的让自己用最通常的方式来思考。   「哈哈!冤仇?老子只是听闻你跑到洞庭来,特地来帮你,让你尝尝洞庭水的美味!你怎可说老子是在寻你麻烦!」狂笑声中,一道身影划空而起。那只小舟如利箭一般撞向大船。   护卫船来不及阻拦北岳狂人也阻拦不了,轰然一声,两艘护卫船被小舟撞翻,带著余势咚一声撞上大船,撞的大船晃了一晃。   大船上一阵小小慌乱,八名弓箭手最先稳住身形,在郑长则的喝令下,对准横空而来的北岳狂人放出飞箭。   「哈哈哈!小小儿戏也敢现眼!看老子请你们下洞庭洗澡!」   大手一挥,飞箭纷纷落地。急扑之势宛如雄鹰,抓住弓箭手一个接一个像扔小鸡一样扑通扑通全部扔进湖中。护卫哑然,等反应过来,北岳狂人已经抓住将军女婿的衣领。   「尔等还不下去救人!呆愣著干啥!」大汉暴喝。   护卫全部看向郑长则。   大手一紧,「告诉他们,让他们下去救人!」   「你……你想怎样?」郑长则抖著声音问。   大汉在青铜面具後发出古怪的笑声,「你问老子想怎样?当然是也请你下去尝尝洞庭水的滋味!给老子滚下去!」   手一扬,带著郑长则的惨叫声,「扑通!」湖水中又多了一人。   这下护卫们也不需要命令了,一个接一个跳进湖中开始救人。   大船二楼被侍卫围满,似害怕北岳狂人会危及将军夫妇及其女儿安全。可大汉像是对二楼的人没兴趣,一心注视湖面,见有人把将军女婿救了上来,立刻大摇大摆的走到船沿。护卫们紧盯著他,即不敢对他下手,也不敢松懈。   见郑长则湿淋淋的被人拉上来,等他站稳,走到他面前,冲他咧嘴一笑。   「你……你要干什麽?啊!」   对准将军女婿的屁股,俺踹!   扑通!   护卫们连忙又跳下湖中相救。   郑长则像是会水性的样子,也没喝多少湖水,很快就浮出水面,被跳进水中的护卫送上船梯。   二楼有了动静,似乎有人走出楼屋。   北岳狂人似乎在特意等待郑长则爬上大船,等他上来,又是笑嘻嘻的一脚!接连三次,郑长则干脆呆在湖里不上来了。   观望的众人大感奇怪,看这大盗的样子不像是来抢劫的,倒像是特地跑来耍将军女婿玩儿的。岸边州兵首先松了口气,只要没有生命大碍,顶多是挨些臭骂罢了。   「这位豪士,不知我儿何处得罪於你,让你三番五次寻我儿麻烦。老夫见你并不伤他性命,也不想多问。但,他毕竟是我欧阳辅天的女婿,今日又在众人面前,还请豪士看在老夫面上,得过且过!」大船二楼响起沈厚苍老的声音,正一品护国大将军欧阳辅天发话了。   「老儿不要多话!惹恼了老子,老子连你一起踹进湖中!」北岳狂人桀骜不逊,一点没把当朝大将军放在眼中。   「你!」大将军忍不住怒气,手一举,示意侍卫们出手教训该狂人。二楼的侍卫们手握利剑一起向站在船舷的北岳狂人发动起攻击。   「哈哈哈!一群跳梁小丑何足挂齿!都给俺滚下湖去!」大汉不等侍卫们冲下,人已一炮冲天迎向扑下的侍卫。不用任何武器,只用双手双脚,左抓右踢,宛若小儿戏闹一般,把扑下的侍卫全部扔进了湖中。   「来来来!老儿,也让你尝尝洞庭湖水的美味!」   狂笑声中,人已腾到欧阳辅天面前,五指如钢,扣住大将军的衣领,伸手就要把人扔出。   大将军没想到他的侍卫们那麽不中用,也没想到眼前此大汉会如此厉害,惊怒中大声怒斥:「你敢!老夫乃堂堂一品护国大将军,你敢辱我──!」   「不敢?哈哈哈!老子有什麽不敢!就是皇帝老儿,老子高兴也照样让他洗洞庭澡!你就去给你女婿做伴吧!哈哈!」   皇甫悠眯起眼睛,冷哼两声。很好,你有胆!   就在大汉扬手时,「豪士手下留情!这位豪士,我爹年岁已大,又不会水性。还请豪士手下留情则个!」柔软却坚定的声音,随著话声,一名看不出年岁风姿卓越的女子手扶一花发老妇走出楼屋。   北岳狂人停下扔人的势头,转头看向两名妇人。   「你们怎麽出来了!还不进去!」老将军不顾自己尚在敌人掌下,一心想守护妻女。   「这位豪士,不知妾身夫君和你有何冤仇,让你常年寻他麻烦?」气质温婉的美丽女子说话声也如她人一般悦耳,却隐含一种威严。   大汉见到妇人女子出来似乎有点不自在,松开抓住欧阳辅天的大手,向後退了一步。   「这位豪士……」   「吵死了!你这妇人怎麽这般呱嘈!你要你爹,老子就还给你!」   伸手一推,竟然不留下任何交代,把老将军推进他女儿怀中,身影一闪,破空划出,一掌把护卫船上的护卫们扫进湖中,落到船上,立刻催功划桨如来时一样,飞速破浪而去。   众人哑然。不明白事情怎麽就这样结束了。欧阳辅天愣了半晌,眼看那狂人就此离去,这才反应过来,命人速把郑长则拉上来。   将军女儿扶住老母,眼望狂人离去的方向,不知在思考些什麽。   再看刚才皇甫悠站的大树边,已不见悠的身影。   眼看面带青铜面具的北岳狂人在湖心艑山上岸,紧随其後的皇甫悠也弃舟登陆。   北岳狂人似乎没有感到有人在跟踪他,大大方方走进岛中。   皇甫悠奇怪他进此孤洲做什,只见他一会儿摸摸青竹,一会儿学鸟叫逗逗小鸟。绕了半天才发现这人竟是跑到这里来玩的!   「嗨!」   悠站住,以为他发现了自己。   「嗨──!这山要比那山绿哎──哎!小鸟那个唱得欢哪──!哎──哎!」   ……。悠从来不知道铁牛还会唱山歌的,而且歌喉……还算不错?   「老子肚皮也叫得欢哎──!野鸭野鸭你快来呐──!嘎嘎」   微叹一声,看来那句话说得也一点没错──牛牵到镇东还是牛!你当真以为学两声鸭叫就能把鸭子引来吗?   「嘎嘎!」躲在水草中的野鸭成群飞起,不知道是被大汉的歌声吓的,还是警觉到生命危险。   「哈哈!原来你们给俺躲到这里来了,不要跑!留两只给俺打打牙祭」大汉飞扑。   一抓,抓住一只。拿手中昏过去的鸭子朝天空又砸下一只。北岳狂人欢欣大笑,走进湖水里捡起那两只可怜的野鸭。   摘下脸上的青铜面具塞入怀中,利落的就在湖边刨了个坑,走进树林捡来一些枯枝,用打火石逗上火,走到湖边就著湖水把两只野鸭开膛破肚去毛放血,从怀里摸出一包调味料之类的东西把野鸭里里外外抹了个遍,用树枝一插,放在火上烧烤起来。   皇甫悠站在竹林里,看那个被称为当世第一高手的北岳狂人摘掉面具变成他家铁牛,看他家铁牛在烤鸭的同时脱得精光跳进湖中顺带洗澡──人的老习惯看来是不太容易改掉的。看他洗好澡随便把裤子套上,赤著上身蹲在地上眼馋馋得望著两只被烤的流油的野鸭。   很好,你有种!会烤野鸭你就不回去了是不是?!「哼!」   北岳狂人往这边瞄了一眼,不理。继续烤自己的鸭子。   悠面带微笑从竹林中慢慢踱出。   「夫人,你让为夫找得好苦」   北岳狂人抬起头四周看了看,没女人啊。带著一脸疑惑瞅瞅那人,该不是读书读太多脑子坏掉了吧?不管他!还是老子的野鸭重要!   悠走到大汉面前,「夫人,你怎不理为夫?」   北岳狂人伸手掏掏耳洞,一声不吭努力烤鸭。书呆子还是不惹为妙,这些人打又不经打,骂你又骂不过他──不懂他在骂什麽,你说俺要怎麽骂过他?   「喂,铁牛,跟你说话呢!」悠伸脚踢踢他的小腿。   浓眉一挑,算了,俺忍。   北岳狂人换了个方向蹲。   悠跟过来。   「喂!书呆子,发呆一边发去!别跟著俺!」北岳狂人不耐烦的喝道。老子最讨厌吃饭的时候有人来吵!   「你叫我什麽?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哈!」悠竖起眉头。「你不但给我去嫖妓,还敢在外飘荡不回家!你皮痒是不是?」   「喂!小子,你说话口气怎麽跟俺婆娘一样。哈哈哈!俺要女人不要你,去去去!别惹老子揍你」北岳狂人头也不抬的左手连挥。   天下的雳王怒极反笑。   「你这头蠢牛!竟敢这样同本王说话!今日不给你点教训,你当真是要反了!」   大汉白眼一翻。倒霉!今天怎麽碰上个白痴加疯子,还自称本王。不会是唱戏的吧?看脸盘,倒像个花旦。   没办法,伸手把脱下的衣服拖过来,在里面摸了摸,摸到一块面疙瘩──也不知道是哪冒出来的,想扔掉觉得好看没舍得。再摸摸,摸到他前天黑吃黑抢来的银袋,拿出来掏出一块两把重的银子。   「给,拿去吧。别来烦老子了!」   见他瞪著他也不伸手接,随手抛过去,不管了。老子的鸭子熟了!喷香的气味惹的大汉直咽口水。   弗弗,好烫!好香!好好吃!就在北岳狂人乐呵呵的撕下鸭肉大口咀嚼时,一只手掌伸到他面前。手掌上有一绽银子,一绽被捏成有头有脚的银子。这是……牛?   然後另一只手掌伸过来,轻而易举的把牛头拧下,牛腿捏弯,把银牛分尸後,手掌一合一搓,牛尸变成银粉洒落地上。   北岳狂人抬起头,盯著一脸阴森的英俊小生,狠狠咬了一大口鸭肉。他娘的!原来是来找茬的!   俺咬!俺啃!俺吃吃吃!万事吃最大,等老子填饱肚子再陪你小子玩。   悠也任他埋头大吃。等他吃完,听他打了个饱嗝,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吃完了?」   「呃!吃完了。你小子是谁?老子踩烂你家房子,还是打了你爹?」大汉一边问一边扯过衣服随便抹抹嘴。把火坑用湖水浇灭,把鸭骨头扔进去,洗洗手在裤子上抹抹,顺便拔了根草根坐到地上剔起牙齿。   像铁牛又不像。铁牛没有他这麽豪放,也没有他这麽狂妄,也……不至於粗鲁到这种程度!一个人的气质难道可以改变至此?而他皇甫悠和他同吃同睡两月多竟一点没有察觉?   这怎麽可能!   但如果说他们是两个人,皇甫悠又不信。   「你不知道我是谁?」悠冷静的问。   大眼一翻,「俺要知道还会问你!」   「那你知不知道自己是谁」瞟瞟他脱在地上穿在身上的衣裤,不是他叫人给他准备的衣著,粗布灰裤是街头贩夫走卒最常穿的一种。   「老子当然知道老子是谁!」这小子怎麽稀奇古怪的,不知道俺是谁还跑来找茬!   「你叫什麽名字?家住何处?家中可有亲人?你的功夫是跟谁学的?」   「你小子烦不烦啊,又不跟你攀亲家,问那麽多干啥!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不要跟婆娘似的罗里罗唆!」抓抓,奶奶的,这湖边咬人的虫子还真多!   这身精壮肌肉悠眼熟的不能再眼熟,大前天晚上他还摸了好久呢。   「我们还用得著攀亲家?」悠狡猾的笑。   「你可是本王明媒正娶的妻子啊,阿牛」   北岳狂人身上明显冒出一层鸡皮疙瘩。   「娘的!真霉!竟然碰见个兔二爷!」拍拍屁股站起身,抓起自己的衣服,大汉要走了。管他武功多好呢,他才不要跟个兔二爷歪缠。   「你阳具下面有颗小红痣」   北岳狂人猛然转身,怒吼:「你胡说!老子那里才没有长痣!」   「不信你自己瞅瞅。记得掰起来看,否则看不见」悠一脸戏谑的笑容。   大汉将信将疑,「好!老子就看看,你小子要敢胡说,看老子等下怎麽教训你这个小白脸!」   小白脸?悠气拮。   北岳狂人也是艺高人胆大,当著「强敌」的面,就这样背过身子,退下裤子,……不到眨眼功夫就听到:「奶奶的!你个兔二爷竟敢偷看老子尿尿!」北岳狂人拉上裤子转回身,暴怒!否则那小子怎麽会看见?   悠不屑的鄙笑,「就你那东西!如果不是你给本王看,本王才懒得看!」   「你胡说!」大汉被他气的跳脚。   对啊,我就是在胡说。悠暗笑。那颗小红痣也是他大前天晚上捉弄傻牛无意间看到的。   「这套衣服哪来的?原来不是这套吧」   北岳狂人愣住。这小子还跟踪俺?   「那套衣服是不是里白外青,袖口刺有飞龙暗绣?还有鞋子,里面应该绣了字,不过我想你也看不懂就是。那套衣服呢?」   卖了。当时自己还奇怪,怎麽会穿这麽一身花里胡哨碍手碍脚的文生服!他有钱也不会去买这种衣服穿!   「嗯,脚上的鞋子倒没换。穿的可舒服?你知道这双鞋子出自哪家绣坊?」   北岳狂人给他问得不耐烦了,「喂!小子,你直接说你来找俺干啥的!不要叽哩咕噜罗里罗唆的!你问那些老子哪记得那麽多!」   「好,我再问你最後一个问题。你可记得你这两个月都做了些什麽?」   「老子在闭关练功!你问完了?老子走了!」   「站住!铁牛,你要再装,本王就真的对你不客气了!」皇甫悠的耐心也快磨完。   北岳狂人不理他,套上外褂转身就走。   「你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伸出手指揉揉鼻子,斜眼瞅瞅身边的小白脸,「你不说俺倒忘了。你谁啊?小子」   悠一字一顿,吐音清晰的道:「本王乃是大亚皇朝当圣之子,现今的雳王。也是你丈夫!」   「……原来是个傻子」真可怜,人模样长得倒不错,却有这麽个病,唉。   北岳狂人怜悯的看了皇甫悠两眼,摇摇头,走也。   「铁牛!」这傻牛竟敢如此无视本王!   「看来本王不好好教训你你根本就想不起自己的身份!」   「教训俺?小子,你够资格吗!哈哈哈!」大汉双手插腰仰天狂笑。   悠狂怒下终於出手。   「喝!厉害!」北岳狂人大笑一声,腾身、出掌、还击,一连串快如闪电。   「好!」悠也忍不住赞出一个好字。   两位绝世高手在洞庭湖孤洲艑山岸边展开比斗。   两人都是越打越兴奋,彼此都觉得找到了人生中唯一的对手。   无法想象铁牛会跟他打到平手,但如果是号称天下第一高手的北岳狂人……   皇甫悠原本就有与北岳狂人一交高下的念头,如果不知道此人就是他的「妻」,也许所谓天下第一的名头对他来说并不重要,就算败给北岳狂人也不是什麽羞耻的事。但是!打死他他都不愿意输给铁牛!今天这场争斗无论如何他都要赢,不为天一第一的名头,不为登霄楼,就只为了他作为丈夫的面子!总之,无论在何时何地何种情况,他都要把傻牛压在下面!   如果是两个功力相当的人,想要在短时间内分出胜负也许很难。但如果是两位功力相当,狡猾度却相差甚远的情况下……   先不论北岳狂人是否就是铁牛,但他直来直往的个性显然和铁牛差不多,从他的出手方式和武功招数上也能看出这是位大开大合不讲究技巧的人。在他使出真功夫与皇甫悠硬碰硬时,他的对手却避开他的锋头,借游斗保持自己的体力。   不过想要累倒这个悍夫也不容易。悠不动声色的观察周围地形。在他的左前方十步开外有一处坑洼,以他对铁牛的了解,也许……,悠阴阴一笑。   像是逐渐抵挡不住北岳狂人的攻势,悠一步步向左边的空地退去。   突然,北岳狂人看到皇甫悠身形一个趔趄,脸上出现明显惊慌神色,知道他无意间踩进坑洼中,不屑於在这种时候趁机进攻对手,攻势自然一顿。   可惜!他的对手显然没有他慈祥,在他攻势一顿的瞬间,滑出袖中带鞘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急点向他腰间软麻穴。   北岳狂人没有想到对手会如此狡猾,顿住之势来不及护住腰肋,一个大意失去荆州,扑通一声倒在岸边湿草丛中。   皇甫悠笑了,笑的极其愉快。慢慢踱步走到北岳狂人身边,蹲下。   「你他奶奶的!卑鄙小人!」北岳狂人倒在地上破口大骂。   「啧啧啧,这怎麽能叫卑鄙。你没听过兵不厌诈吗?而且就算我不用这招,我也能打败你,只是我没那麽多时间跟你慢慢磨」赢的人一脸傲气。   「放屁!你小子有种就放老子起来!俺们再打过一场!」   悠坚定的一摇头,断然拒绝。   「你这个混蛋王八蛋卑鄙无耻到家!奶奶的!老子就知道你们这些小白脸没一个好东西!俺呸!」北岳狂人因被点了软麻穴身体不能动弹,但一张嘴可没闲著,从皇甫悠的祖宗十八代开始骂起,一直骂到他後面三代。   悠被他骂的眉毛直跳。怒火渐渐升腾。   「说!只要你承认你是铁牛,是本王的妻子,承认你一直在本王面前装佯,也许本王今日可放你一马!」   「去你娘的!你才是俺婆娘!呸!老子才不要你这小白脸做婆娘!死兔二爷!去你奶奶个熊!」北岳狂人还没有笨到家,知道要运功冲穴,一边大骂一边等待反攻机会。   天下的雳王今天第二次被气到面露狠笑。   「好!很好!既然你死活不肯承认,本王只有身体力行让你认清这个事实了!娘子,你就等著为夫好好疼你吧!哼哼」   「喂!你小子要干啥!喂!你他娘的!你敢碰老子试试!你他奶奶的,你这个死兔二爷给老子滚一边去!」眼看伸到衣领前的雳王之爪,北岳狂人急了。他这才意识到事情是真的不妙!大大的不妙!   「兔二爷?娘子,等下你就会知道谁才是你口中那只可怜生生的兔小子。来吧,让本王见识见识你到底多有种!」   嘶啦一声!北岳狂人随便套在身上的外褂成了破布…… 第七章   老实说,皇甫悠对铁牛并没有多少性上的欲望,横看竖看无论怎麽看,铁牛都不像是能引起男人欲望的人。但是!天下的雳王阁下咽不下这口气,就算只是为了男人的面子,他也要占有他「妻子」的身体。他认为只有通过这点,才能让那头变莽撞的笨牛认清谁才是老大的事实。而且那几句兔二爷确实把悠给惹火了,他本身就长的英俊,甚至还有人用美丽这个形容词来形容他,铁牛那家夥当初也瞎眼错把他当成女人,如果走在路上,告诉别人魅力非凡身材修长的他与肌肉纠纠昂藏八尺的铁牛是一对夫妻,大概十成有九成的人会说他是被压的一方!为此,他也要使出浑身解数挥鞭上牛征服蛮牛发扬男人雄风才行!   在北岳狂人的叫骂声中剥光他衣裤,分开他大腿,幻想著眼前的人是世间第一美女,撩起外袍,退下长裤,用自己的手让自己勃起──雳王心中委屈得很,就为了教训这只蛮牛他还得自力更生!长这麽大哪次不是别人在服侍他!   「你他奶奶的!你这头爱走後门的公子猪!爱吃人屎的公狗!你她娘的!你敢把你那脏玩意儿碰到老子的屁股试试!老子要不把你撕成十九二十片,老子就不姓铁!」北岳狂人通红双眼,破口大骂,骂的唾沫星直飞。   「你这头蠢牛!白痴牛!我让你骂!」   「哇!」莽牛惨叫。   被骂的头冒青筋的悠不管三七二十一,看看硬度已经差不多,连抹点口水的慈祥都没有,使劲一顶,硬是把那紧似什麽的菊花蕾顶得向内凹进三分。   「痛!痛死老子了!你他娘的!你那玩意儿是石头做的啊!你这个变态……你他奶奶的……老子要杀了你!老子一定会杀了你!嗷!」   这还真是疼!不同一般的疼痛让北岳狂人疼皱了脸。   「你不是功夫厉害嘛!这点痛就受不了了!」悠一边努力钻挖一边出言讽刺。唔,练武的人就是不一样,夹住他的头让他进出不得。这还是点了他的软麻穴,如果没点,不知道会不会给夹断?   「嗷嗷嗷──!老子和你何怨何仇……要你这样整老子!哇啊!轻点轻点!老子的功力可没练到那里去……痛!你这头发情骡子变态猪!烂驴臭狗死公鸡不要脸的兔二爷……啊啊啊!」娘唷,老子这是得罪了谁唷!   「你这头脏话连篇的蠢牛!我让你装傻!我让你不承认!今天本王不把你操的脱成皮!本王就跟你姓铁!」   被骂成一大堆家畜的悠火上心头横了心!咬紧牙关猛力一拔!   「哇!」老子的屁股开花了…,北岳狂人欲哭无泪。俺今天怎麽这麽倒霉!碰上个武功高强又狡猾狠毒外加脑子不对头的兔二爷!   运起功力,朝准目标,一个深刺!   「噗刺」轻微的撕裂声。   如果北岳狂人没有被事先点上穴道,这一冲之下肯定能让他的背从地上昂起三尺高!就算如此,任是被称为天下第一高手的北岳狂人也被这一下弄得翻起白眼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   下身传来的超越界线的痛苦,加上那声撕裂声,他知道自己的屁股蛋儿肯定是遭殃的不能再遭殃!在极度痛楚中,直心眼的大汉非常认真的想:以後俺上茅坑会不会漏啊?   悠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莽汉那里异常的紧致让他也不得不咬紧牙关强自忍耐痛楚。他从来不知道做这种事竟会如此痛苦!说真的,悠有点後悔。好歹应该抹点什麽才对。干嘛糟蹋别人的时候自己也要受罪啊!   想到这里,没良心的悠也不管身下的人受了受不了,再次吸气把自己的阳物强行从干涩的窄道中拔出,一看,上面沾了血,知道那头牛里面被他弄伤,不管那麽多,打开别在腰间的百宝禳,从中翻出防止干燥的蚌油,挖出一大块,先给自己的宝贝抹抹,保护好自己後,这才把手上剩下的全部抹到还在乱叫乱骂的大汉的股缝中。   拍拍他筋肉结实的臀部,男人诡笑,「现在,本王可以好好享受娘子你了,嘿嘿」   撩起外袍,只露出必要部分,把北岳狂人的两腿腿拉到自己腰间固定好,对准目标!   咕!!   唔……这次顺利多了。一下子借著冲劲滑进一半多,悠享受的眯上眼睛。   嗷嗷嗷嗷嗷!老子要死了!老子要死了!老子被人走了後门!呜呜!闭上嘴巴,北岳狂人不再叫骂,他发誓!他一定要冲破穴道起来把这变态小白脸揍成猪脸!然後折断他四肢拧掉他那根祸害在他身上钻几个洞再把他扔进洞庭湖喂鱼!   不知道身下人想法的雳王正在追寻美妙的感觉。干涩的窄道变得不再干涩,原来的阻碍变成紧紧包裹住他坚硬的肉穴,那种可以夹断人的痛楚也变成了让他浑身发麻的快感,越往里去,吸力就越大,不由自主一点点向里挺进又挺进,直到小腹完全贴上北岳狂人的胯部。   唔……不赖,很不赖。前面那两个月看来是浪费了。悠不禁可惜。   听不到身下人的叫骂,悠也不以为意,他现在正沈迷於在大汉身中进进出出的愉悦。他甚至在计划下次要不要不点他的穴道,否则那种自然的收缩感他也就享受不到了。   等到悠的速度逐渐加快时,受不住折腾的男人忍不住泻出微弱的呻吟。   一边听著大汉的呻吟,一边陶醉在冲刺的快感中,悠觉得他娘子的屁股实在美妙极了!就算没有美女的面貌,没有女人耸立的双峰,没有柔滑的肌肤,没有可以增添情趣的体香,但只要他有这个臀部一切就足够!   悠是美了,被弄得直哼哼的北岳狂人可谓苦不堪言。   虽然被点上穴道,也只是身体不能使力而已,身上的感觉并没有消失。肛间像是夹了一根火烙铜柱的感觉,让他错以为自己在接受炮烙之刑。你粗大就粗大吧,算你比老子有本钱!可你那根干啥不干脆长得像铜铁般光滑?干啥布满了圪圪塔塔的凸起?你这不是存心给人找罪受吗!   这些凸起在那变态来回抽动身体时,就会磨得他里面快要糜烂。等那个家夥加快速度後,……北岳狂人发现自己从没有如此这般深深深深深深痛恨过一个人!   就在悠感觉自己快要达到高潮,正在做最後冲刺,一下比一下快,一下比一下深,扣紧那双结实大腿「啪啪啪」连声快速撞击时,「啊──!」一声怒吼,身下人猛然对他推出一掌!   猝然反应下的悠幸亏从小接受突然暗杀下的护身训练,就算在高潮当头,也不至於糊涂头脑,刚觉到掌风,立刻毫不犹豫的对身下一掌重重击下。   两股掌风相遇,砰然一响,两人的身体被强大的力道分别弹开。   扑通!悠落入湖中。   半晌,人从湖中浮起,系上裤带,吐出一口淤血,抬头扫视湖岸。岸上已经不见人踪,连被撕破的衣裤也已不在。   走上岸,发现地上有一条长长的拖痕,猜想北岳狂人大概是受到反震之力,滑出去一丈多远。正奇怪以那莽汉的脾气,怎麽会不留下来向他报复,仔细观看下发现地上有小滩血迹,再看岸边步伐凌乱不堪,知道对方很可能没有完全冲开穴道妄自使力,结果在他的掌力反弹下身受重伤,加上那里的伤势……   悠倒有点佩服那人能如此快速离开。翻过山头,来到来时的岸边,果然,北岳狂人抢来的护卫船已经不在。   你又跑哪儿去了?   皇甫悠皱起眉头,过会儿,突然笑了。那个笑容啊,真是要有多得意就有多得意!   想想看,除了我皇甫悠,世间有又谁人可以把号称天下第一高手的北岳狂人征服在胯下?!就因为冒了生命危险,就因为对方和自己的武力不相上下,这种征服感、这种优越感、这种可以把最强的男人任意翻云覆雨的快慰,可不是把天下第一美女弄上床这种区区小事可以比拟的!   而且天下绝世美女什麽的,我要多少就有多少!但可以把天下第一高手弄得呻吟连连仓皇而逃……   呵呵,铁牛啊,我不管你到底是谁,你这辈子就别想跑出我的手掌心了!赶明儿个找到你,我会记得给你穿上牛绳,免得你又到处乱跑。……另外,你今天还没真的满足我呢!哼哼!竟敢在最後关头扫我的兴,你的胆子不小!   逃妻要追,失银也要找回。在洞庭湖暂时得不到两边消息的悠决定去江南找方家,看能不能从这条路上寻些天道教的蛛丝马迹来。根据他的调查及张书德的口供,他现在已经有八成把握,能确定失银与天道教有关。   知道铁牛就是北岳狂人後,对他的行踪也不再那麽担心,命令下属在找寻铁牛的同时也要留意北岳狂人的行踪,皇甫悠一人单骑踏上前往江南的路。   两天後来到荆州。   瞧瞧天色已晚,没了逗乐对象的悠也没多少兴趣逛街,随便找了一家还算干净的客栈走进。   摇摇头,觉得人还真是奇怪,有那傻牛在的时候觉得他问东问西尽问些傻问题让他烦得要命,等烦人的大家夥不在了吧,又觉得身边空空荡荡的,想要游玩也提不起精神。   「客官,您是住店还是打尖?」柜台後的账房偷眼打量走进来的皇甫悠。猜想他不是个凡人,但也不敢多问。   「住店,给我间通风的上房」悠拿出事先备好的通行证及一绽碎银放到柜台上。   账房打开通行证,在流水薄上记下:铁悠,京城人氏。出门访友,途经荆州。   看到通行证上铁悠的地位只写了秀才二字,账房的态度变得平常。   「二子!带客官去天字三号房!」账房伸头对店内叫道。   嗒嗒嗒,有人跑了过来,是个大约十五六的少年,笑眯眯的伸手要接悠的行李。   「客官,小的带您过去」   悠闪开,「不用了,你告诉我怎麽走就可以。门口的马匹记得好生照料」   「哎!您放心。客官,天字三号房就在店内内院二楼左首,从这直接走过去,顺著走廊边的大通铺走上顶头的楼梯往左拐就是。客官爷要是嫌大通铺的味道不好,您可以直接从院子里穿过去」少年快活的说明道。   点点头,悠表示明白。   穿过给路过客人打尖的饭铺客堂,瞅见院子里三三两两站了几个贩夫走卒,不想从院子里穿,拿著包裹顺著走廊往前走,一股酸臭味儿传入鼻孔,悠加快步伐。   「那傻小子会不会就那样死掉?」   「看样子不太妙,大夥儿看要不要给他凑点钱请个大夫瞅瞅?都是出门在外的人,大夥儿帮帮忙吧」   「救急不救穷,帮他一把是一把。咱没钱,给他跑腿请大夫抓抓药还可」   「呵呵,行!大夥儿凑凑」   感情是一帮热血汉子,人虽穷,一颗心可不穷。   「唉,可惜那傻小子烧糊涂了,不但钱财给人偷个精光,问他家在哪里,就只会‘阿悠阿悠’的叫。否则咱们说不定还能给他家人顺路送个信。这要有个什麽,也不至於尸首不返乡哪」   悠几乎是立刻刹住脚步。连考虑都没考虑,返身就往大通铺走。   大通铺的门是大敞著的,这也是为什麽会有味儿传到走廊的原因。   「铁牛!」   所有站著的坐著的躺著的全部回头看向门口衣著光鲜的皇甫悠。听那口气看那表情,大家都以为要债的来了。没见过有要债的长这麽俊俏的,都忍不住多瞄了几眼。   一扫之下已经判断出要找的人在何方,急步走向大通铺左边最里侧。通道上有那站著的,连忙把路让开──那势头,怕人哪!   「铁牛!」一声厉喝。   「嗯……哼……」通铺最里侧面朝墙的大汉回了一声模糊的呻吟。   看不清大汉的长像,悠粗暴的强行把紧裹老棉被的大汉翻了个身。   通红的面庞,像是煮过的螃蟹。额头上的汗珠还没有干,已经是深秋,大汉的身上却发出一股汗馊味。双眼紧闭,口中时不时的冒出一声微弱的呻吟。   自打遇到铁牛以来,悠还真的从没有看过他这麽软弱的一面。滚烫的额头、冰凉的四肢,说明他正在出高热。发青的眼袋、暗灰的印堂,表示他身上有很重的内伤。扯开棉被,看到那身熟悉的粗布衣裤,上衣和裤子都有破口,是他那天撕破的。扒开他的上衣,胸前赫然有一青紫的掌印。   「呃,这位公子,请问你认识这位大兄弟吗?」刚才院子里的人跑回来了。   悠瞪著那个掌印冷哼一声,算是表示自己认识他。   一听有熟人来了,那帮汉子们一起高兴起来。   「太好了!咱们还正愁要怎麽通知他家里人,他是公子家的长工吗?您看您能不能给他请个大夫?都已经躺了快两天,身上又没钱,店家说不能让他再白住,也不能让他死在店中,这个……您看,实在怪可怜的」   「哎,大兄弟,你醒醒!你家公子来了,还不快起来求他救你!」有人伸手去摇铁牛。   铁牛发出模糊的喃喃声。仔细听,像是在叫:「阿悠……」   弯腰一把抱起块头和他差不多的大家夥,悠难得的绽开微笑,「我不是他家公子」   啊?可你们二人怎麽看也不像朋友啊。众人讶异。   「我是他兄弟」   众人面面相觑,愣愣的盯著看起来没几两力气的公子哥儿轻飘飘的抱著个比他还壮的大块头从他们中间走过,走出大通铺。他们两人是兄弟?……怎麽看也不像啊!   「麻烦众位可否去叫店家送三桶热水一只大木桶进天字三号房?」悠像是突然想起一般,回头微笑询问。   「啊!没问题没问题!这就去喊。呃,公子,您看要不要给您兄弟叫个大夫啊?」热心的人们连声答应。立刻就有人往屋外跑去。   「不用了,我自会找大夫来为他看诊」悠点头施礼,随即快步离去。   不提众人脑中自然冒出的「仆妇所生长子不受宠爱,被家人虐待以至逃家,却被他富有却有兄弟情的弟弟给找到,从此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的感人老情节,转头且看天下的雳王皇甫悠怀中抱著一个衣著破烂浑身发臭傻乎乎病殃殃的壮大汉走上二楼,走到顶头,一脚踹开房门走进房内。   把铁牛在床上放下,走到窗前,推开窗户,从怀中掏出一竹哨轻轻一吹,声转三折。   不到盏茶,窗外出现三条人影。   「虎卫你半个时辰後去把附近三百里最好的大夫带来!飞龙双卫留下来给我护法」   「是」一条人影离去,两条人影隐入暗处。   一刻後,小二子和另外一个店夥把冷热水和大木桶抗了上来。   等二人把洗澡水准备好,悠开口道:「大通铺中所有人的房钱,不管多少,全由我付。另外置办几桌上好酒宴款待他们,直到他们吃饱喝足。就说是我铁悠对他们照顾我兄弟的谢意,这是百两银票,不够再与我说」   接过那张百两银票,小二子不敢相信的又问了一遍:「用百两银子?」   悠点头,「多出来就分给他们做盘缠。下去吧,没事不要来找寻」   小二子握著银票和另一店夥兴高采烈的告谢离去。置办百两银子的酒宴,他们也能赚上不少!   安排好一切,调好水温,悠这才转身走到床前,带著寒冷的表情,三把两把撕去铁牛身上所有衣裤,抱起他,放入大木桶中。   「唔……!」铁牛发出一声惨哼,身子往上挣了挣。   水不烫阿。悠奇怪,又把他往下按了按。   铁牛发出类似哭泣的呻吟,身子拼命往上挣。   一把把人从桶中抱起,见铁牛下意识中绞紧了双腿,悠恍然大悟。连忙用脚拉过椅子坐下,把人翻过来,小心让他伏到膝盖上,分开他紧绷的股缝。果然不出所料!傻牛的肛口肿的发紫,几条皱褶也噘著,轻轻一碰,就疼得他发抖。   瞧他肛口有些污迹,知道他这两天可能受了不少罪,又是心疼又是好笑的摇摇头,用湿巾沾了温水为他小心擦拭起来。   做的自然的悠,他甚至连想都没想,他皇甫悠做这件事显得有多奇怪多不自然!显然他也完全没有去想他应该不应该做这种事,只是很自然的为他的傻牛清洁著身体。   而躲在暗处护法的飞龙双卫则非常不幸的瞧到了这一幕,四只眼珠瞪得差点没掉出来!说出去谁会信?那个!那个雳王啊!他竟然在给一个傻汉子洗屁股?!而且还是眼含微笑?   清洁完外面,还有里面,猜想他里面可能伤得更重,不由有些後悔那天不应该使蛮力乱来,这不!倒霉的还是他!   「臭小子!竟敢让本王侍候你!以後再跟你一笔一笔讨回来!」轻轻拍打他的臀部,算是教训。   虽然很轻,铁牛还是疼的哼了一声。   待热水渗进肛内时,「阿……」铁牛挣扎起来。   「好了!不要乱动!白痴!」   「阿悠……?唔……」铁牛暂时清醒了过来。   「你还知道阿悠?!啊!你这只蠢牛!你不是号称天下第一高手麽!怎麽把自己弄到这种境地!竟然给我演出倒卧客栈的把戏!你不会自己疗伤吗!还有胸前那掌被谁打的?我可不记得把掌劲直接落到你身上!你这个白痴牛!简直蠢到家!还给我装蒜!你跑啊!看你下次沦落路头谁救你!我要碰不到你怎麽办?你是不是就准备死在这家客栈里!啊!你说啊!」越说越火,手劲也不由自主大了起来。   「啊啊啊!」铁牛疼的惨叫。   啊,坏了。连忙抽出布巾,只见上面已经沾了血丝。嘴硬的悠不愿承认自己心疼傻牛,极没风度的破口大骂道:「叫什麽叫!不给你洗干净伤口永远好不了!忍著!」   「呜呜,阿悠……你好狠心……」铁牛大嘴一咧,苦得不能再苦。   悠一边骂一边给人洗伤口,把病患洗得连声惨叫,等到手指伸进去抹药时,铁牛死活不干了,吵著要下来。   「一会儿就好了!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痛都不能忍吗!」   「这、这不一样啊!不信换你试试!」铁牛横劲上来,偏起头,牛眼瞪得比铜铃大。   「换我试试?你什麽意思?」悠观察铁牛,猜想他是不是想扳回一局。   「俺……俺……你、你就没有上茅坑拉不出来的时候?」趴在悠大腿上的铁牛,一张脸红得像盖头。   「啥?」   「俺……上茅坑时不小心……挣、挣破了嘛!你就别管了!俺自个儿会收拾」铁牛想起来,挣了又挣,却发现身子软绵绵的使不上力。   「俺好像受凉了……前两天拉肚子拉的利害,拉到後来拉不出来,然後就胸口闷闷的,心口也疼,头晕晕的,脚也发软……唉,病来如山倒啊」铁牛越说越觉得没力气,说来後来只有喘息声了。   听到铁牛忽然掉了一句文,悠莞尔。   「你说你这儿是拉肚子拉的?」   嗯。铁牛无力的哼一声算是作答。他难受啊,长这麽大,他还是头一次病这麽重!记忆中,他好像就没有头痛腹痛染上风寒过。   「你骗谁呢!别告诉我你忘记前两天发生什麽事了!说到这事我还没找你算帐呢!你为什麽瞒著我你会武功的事?」害我为你白担心一场!   悠抹完药,刚准备把人抱起来重新丢进水桶里,突然发现怀里的人没声了。低头一看,只见铁牛那一向健康的红扑扑的脸蛋变得比刚才更加青灰,厚厚的嘴唇也失去了血色。   悠脸色一变。也顾不得再给他洗干净,连忙把人放到床上,尽量扶持他的身体让他盘腿坐起,随即自己也在他身後坐下。   房间内一下安静下来。飞龙双卫更加凝神注意四周,以保证雳王在运功时不会被任何人打扰。   冒著雾气的热水渐渐变凉,铁牛的面色一点点恢复,胸前的青紫色的掌印也一点点消逝。反观皇甫悠的面色却越来越苍白。   门外有脚步声传来,悠吐气收功小心把铁牛的身体放倒,喂他服下培元固本的丹药,给他盖上被子,见他呼吸平稳,便放下心来想继续行功恢复元气。   「公子,大夫请来了」   「进来!」   诚惶诚恐的大夫不敢耽误,一进门得到皇甫悠的吩咐後立刻为铁牛进行诊断,判断出铁牛的身体状况後,悠让属下把大夫送走,根据大夫的诊断,从自己随身携带的药物中挑选出几味,俯身喂铁牛服下。   做完这一切,他这才继续盘腿坐在床上行功恢复体力。   天亮时分,悠睁开双眼,瞬时,两道精光从眼中射出,整个人显得不怒自威。但这也只是一瞬间,很快的,男人就伸展手臂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身子一歪,掀开被子就准备睡个回笼觉。   刚把被子掀开,恶!   「铁牛!你给我起来洗澡!」男人的暴吼开始了小客栈一天的忙碌。   可怜铁牛睡得迷迷糊糊的被人一把揣进水桶里──还好小二哥勤快,听到吼声後立刻扛来两桶热水。   屁股不那麽痛了,泡在热水里也觉得舒坦,铁牛干脆伸出手臂趴在桶沿上……继续睡!   「铁牛!」   「嗯……早,阿悠……」不要揪俺的耳朵啊,好痛……不管,继续睡。   「你不做牛变猪了!给我起来!把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给我洗个干干净净!要敢有一点味儿,你就准备睡牛栏好了!」   唉,俺这个媳妇儿什麽都好,就是太爱干净了!铁牛在梦中哀叹。   「铁牛!」悠快被这头脏牛气炸。   铁牛被他一巴掌打的惨叫著醒来。   「阿悠!你怎麽可以随便打人!」哎哟,伸手够怎麽都够不到,背好痛!   「给我洗!」一块布巾砸到铁牛脸上,掉进水桶里。   没办法,铁牛只好从桶里把布巾捞起来,认命的洗啊洗啊洗。   「胸口还痛吗?」   「啥?啊,不痛了!一点都不痛!还真奇怪!睡一觉就一点都不痛了!阿悠,」铁牛咧开嘴笑了,别看俺媳妇儿嘴巴凶,心里可是对俺顶好!「你对俺真好」   悠丢给他一个白眼。   「快点洗!洗完了我还有几件事要问你」悠看他磨蹭的厉害,走到桶边不紧不慢的说道:「你今天这个澡洗不完或者洗的不让我满意,你今天就什麽都别想吃了。饿了吧?呵呵」   铁牛张大嘴巴,「阿悠!……你、你好卑鄙!」   「你说什麽?」悠转身笑眯眯的问。   「俺说……」顿了一下,铁牛忽然加快了手脚。   惊讶的看看桌上的早餐……一锅清粥,两个小小的嫩嫩的馒头,还有四碟精致的恨不得让你摔盘子的小菜。知道精致是什麽意思吗?就是少得让你什麽都吃不到的意思!   「阿悠,你也知道要省钱了?」   皇甫悠已经学会不再和此人的价值观做斗争。   「吃吧,给你准备的」   「哦,阿悠你没钱了?」铁牛坐在桌前没有动筷,虽然他肚子饿的咕噜噜叫。   悠告诉自己要有风度,对这只傻牛你要有无比耐心。   「你现在伤势没有好全,不适宜吃油腻的食物,早餐先吃点清淡的垫垫肚子,中午再让你吃饱点」   铁牛笑得像个傻子。嘿嘿傻笑著,盛了一碗粥放到悠面前,「阿悠,你也吃」   叹口气,「在你洗澡的时候我已经吃过了,这是你的份,自个儿吃吧」   听悠这样说,铁牛也不再客气,呼噜噜把清粥一口气喝光,阿呜两口把馒头吃光,三两下就把四碟小菜扫光。见桌上都光了,铁牛一抹嘴,坐在桌前看对面笑眯眯看他的悠。   他觉得阿悠今天有点奇怪,老是用一种很让他冒鸡皮疙瘩的眼光在他身上扫来扫去。而且他为什麽老问他两天前去哪儿了呢?   这不,又来了!   「吃好了?你现在总可以告诉我你两天前都做什麽了吧?」   「俺刚才不是跟你说过了。俺啥事没干,迷路後碰到那个妖精女,不知怎的就睡著了,一醒来就躺在这家客栈里觉得浑身上下都痛还拼命拉肚子」   「你知道你是怎麽受伤的?你身上那掌谁打的?你怎麽会从洞庭跑到这里来?」   「不知道啊」   「……。铁牛」   悠不明白铁牛为什麽都到这种程度了还要隐瞒自己,他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去吗?   「你的武功谁教的?」   「武功?不会!」铁牛坚定的摇头。   「铁牛,不要瞒我,如果你再不说实话,我会让你知道……」   「俺说的都是实话啊!你怎麽不相信俺!俺要有事绝对不会瞒著你,你是俺媳妇儿啊,俺不跟你说跟谁说」铁牛这个委屈哦。   悠一眨不眨的盯著铁牛看。以他的经验,他知道面前这人并没有说谎。……还是说此人不动声色的功夫比他还厉害?至少自己跟他生活了两个多月,就一直没有发现他会武功的事不是吗?   悠第一次感到困惑,被怎样处理铁牛而困扰、被铁牛的态度所迷惑。   「铁牛,我问你最後一个问题,你认识北岳狂人吗?」   铁牛歪头想了想,道:「认识阿」   悠坐直身体。   「他现在在何处?」   「俺怎麽知道?」铁牛一脸莫名其妙。   悠快给他气死!   「你不是说你认识他吗!」   「是啊,俺认识啊,你跟俺说过的嘛。就是那个江湖里四个大头头之一,你不也认识他?」   悠真的没辙了。转瞬之间,雳王脑中闪过数种他通常会用的解决之策。要让一个人说实话,他有的是办法。但对铁牛……   抓过铁牛的手腕,按住他脉门。铁牛也任他抓著。   一个高手,绝对不会允许别人拿住他的脉门,就算是他皇甫悠也不会大胆至此。   铁牛,你到底是谁?如果说你是北岳狂人,为什麽会甘心被我娶回作妃?如果说你不是,……那怎麽可能!   铁牛的脉象很奇怪,悠能感觉到他身体里似乎有一股内劲在身体里循环但却抓不出它的规律,一般练武人,无论行走坐卧身体里的内力循环都是按照平时练功的路子在走,而铁牛却是紊乱异常。   难道……   皇甫悠做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铁牛可能在受到某种大的刺激後,就会性情大变,别人发疯,他变北岳狂人,发泄後就会像普通发疯的人一样不记得自己发疯时做过什麽事情。但铁牛为什麽不记得自己练过功夫呢?发疯可不会突然把武功也给发出来。   悠瞅著铁牛,宛如要把他看透一样,遗无巨细的打量著他。   铁牛给他看的发毛。   「阿悠……」   「你想不想去江南?」皇甫悠笑了。   想不通的事就不要想,该来的时候它自然会来。不管铁牛是不是装傻,以後他自然会知道答案,他也不相信北岳狂人会就这样消失。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觉得不管是铁牛也好北岳狂人也好,他们将不会成为他的敌人或阻力。至於狂人那天下第一的名头,呵呵呵,让他当又何妨!反正他再怎麽天下第一,这辈子也是要在他皇甫悠胯下承欢的!   想到这里,悠的目光忍不住往铁牛身上瞟去。不知道铁牛睡起来是什麽滋味……嘿嘿。   江南无限好风光,江南风光无限好。除去在荆州休息的那两日,一路走来已经过去十日。铁牛也能渐渐适应阿悠夜夜抱著他睡且喜欢摸他屁股的坏习惯了。   「你在看啥?」铁牛回头问。   「扬州到了」悠把眼光从某人的某处收回,轻飘飘的说道。   「俺们到扬州来干啥?从进城门开始,他们说的话俺一句都听不懂」   「哦?从进入南方开始,我好像就不记得你听懂什麽地方的语言嘛」   「南方人说话咋这麽奇怪」铁牛抓头,看著路上的过往行人个个对他们仰头观望。   铁牛和皇甫悠本身就高,再骑在高头大马上,一个伟一个俊,想不引起别人注意都很难。   「北方也有不少方言,只是你没注意到而已,这里还好,等到云南一带,由於民族不一样,不但语言不同生活习惯也不同,还有我朝极北之地,那里雪山蔓延,野民较多,很多人甚至不知今朝皇帝是谁。你知道麽,我朝有些山野村民一辈子就没有走出过自己的乡村,他们生活的地方就是一座山或一片湖,兄妹通亲视为常事。还有些村落至今还保留著石刀骨针,他们没见过铁也没见过糖」   铁牛张大嘴巴。   看见铁牛惊讶的模样,悠极为满足。   「你想我带你去这些地方看看麽?」   「想!」铁牛拼命点头。他太好奇了,他要把这些事都说给弟妹听,小榆头肯定会崇拜死他。   「呵呵,想去也成,不过……」   「不过啥?」   「那些地方民族很多都习惯赤身裸体的生活,为了事先适应,以後晚上睡觉我们不穿衣服可好?」   「好啊」铁牛憨直没有多想。   「除此之外,有些民族还崇尚一种男子之间特殊的感情交流方式,为了不让他们感到我们与他们不同进而产生敌意,我们也需要习惯他们这种交流方式」   啥?铁牛听的一头雾水。什麽交流方式?   「这种交流方式很简单,晚上我会慢慢教你,你可愿意学?当然,你不愿意就算了,以後我出门你就在王府呆著」   「俺不要!俺要跟你一起去!」一听悠以後要把他一个人留在王府,铁牛急了。一连声答应晚上好好学习。   「可是……那个会很疼,我怕你不能忍受」悠低下头,他不低头也不行,因为他的嘴巴已经合不拢。   「俺不怕!俺再疼也不怕!」铁牛拍胸脯。   「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可不能反悔!」   「那当然,俺要怕疼不干俺就是小狗!」   「很好!」顿了一顿,确保脸上表情正常後,悠抬起头,「你刚才不是问我为什麽要来扬州吗?你知道扬州最有名的是什麽?」   「辣块妈妈?」铁牛把他从进城到现在听到的最多的词语说了出来。   悠当下毫不犹豫的提脚踹了他一下。   江南方家,经营妓院赌场六十多年,被视为此一行业的龙头老大。凡是在江南经营妓院和赌场的人必定会自觉让方家来抽头,因为他们知道如果不这样做,他们会连生意都没得做。方家还算对同道人客气,抽头也只是意思意思的抽上盈利的一至两成,所以同道们也能利索的把抽头奉上。可自从一年前起,方家换了主人後政策也突然变了,抽头一下提高到五成,加上来收抽头的人的剥削,五成甚至能变成七成到八成。不愿意交是吗?不愿意交的妓院赌场不过三天就换了主人,原来的经营者一家老少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报给官府,也是不了了之。接连两三家出了同样的事後,也没人敢再反抗现在的方家主人,个个有怒不敢言。   扬州城东,方家老宅。   远远的,街中行来两骑士。一人做富家公子打扮,一人像是公子的保镖。   保镖老远的看到方家老宅後就开始大惊小怪,直问公子哥儿那方家做的什麽大官,住的屋子竟比岳阳太守府还要大上两三倍。   「妓官」   「啥?」   「当今天下有三个最赚钱的行业,卖肉,赌钱,倒盐。方家占了其中之二,且是在富饶多金的江南,他们的家产传说抵得上半个国库,有这样的豪宅也不奇怪」公子哥耐心解释。   「卖肉也能赚成这样?」   公子哥笑,「此卖肉非彼卖肉。他们卖的是漂亮大闺女的皮肉」   「卖人肉?人肉也能吃?」铁牛惊讶之极。   「铁牛,你知不知道妓院?」   「知道啊。小榆头跟俺说过,说有个妓院的漂亮女子中意一个书生,为了书生把自己弄丑,这样书生就能用很少很少的银钱把她买回家做媳妇儿。小榆头说那漂亮女子的娘很贪财,养了好多女儿,就是用他们来赚钱的,收人家好多嫁妆才肯把女儿嫁出去」   公子哥被他那番对妓院的理解弄得啼笑皆非,也不知道该怎麽跟他解释,想想,干脆不解释就让他误会好了。   「你不要笑,俺知道妓院,前年村里嫁来一个妓院出来的女子,人很好也很能干活,但村里有些人背後叫她婊子,俺看她有一次被二大爷的媳妇这样骂,当场哭了出来」铁牛的表情有点难受,他不明白「婊子」这个词代表了什麽意思,也不明白妓院是什麽样的地方,但他知道那肯定是不好的。   「做妓女的不一定下贱,做公主的也不一定就高尚。铁牛,你说那女子很好,那女子就一定是个不错的人。那些看不起她的人才是自命清高」悠不明白他为什麽要特地出言安慰这只傻牛,可能不习惯他那略显悲伤的表情吧。   「阿悠,什麽叫自命清高?」   唔……,被叫做阿悠的公子哥按住额头,他忘记旁边这人是个喜欢什麽都问他的好奇宝宝了。   「县衙门到了。铁牛你不要多话」不去解释什麽叫自命清高,悠一个马身领先跑到前面去也。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你的用户名】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